“师傅，威逼利诱非君子之所为……”小孩哥捂着嘴低声提醒赵北林。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俗话说的好，做人要灵活……”赵北林以同样的低声回应小孩哥。
“师傅说的是。”
“嗯，还不老实招来！”赵北林用随身的扇柄抵着顾溪寒的下巴。
“二位少侠饶命……我……我本是京城一富贵人家之子，遇有缘人早早开了周身气脉，正在前往仙门入门弟子试炼的途中。偶然听闻不春山下出了变故。想着试下胆子克服平生所怕，才来到此处……不曾想遇到了您二位高人，实在有缘……”
“说正事，你对这个村子了解多少？”
“可能并不比二位高人多出多少。这村子中活人气息不足，而阴气特盛。村民体内气脉或只能用藕断丝连来形容，与普通凡人气脉很是不同……只是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联系在一起……”
“那你不早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都怕虫怕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入虎穴……”顾溪寒说的那样义正言辞，不禁让赵北林笑出声来，“你……觉得那老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他的眼神和普通人无异但是……周身气脉让人感受到很重的不安……”
“那虫子你之后还有再见过么……”
“暂时还没，但是，这个声音……”顾溪寒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房顶传来什么东西攀爬的声音，而且数量之巨大，声音之密集……
如果可以，顾溪寒希望能够抱紧自己，他的鸡皮疙瘩随着房顶密密匝匝的声音一起布满他的全身……
“那虫子，说不准，我们在进了这个村子都已经见过了……”
“？怎么可能，进了村子之后出了人就是人……连鸟都没看见一只……”地上那人叫道，在此时此刻，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风度。
“诶，小兄弟，再动一动小脑筋。”赵北林竖起食指在太阳穴旁转了一下，“你不是说，这虫子仿佛要吸食人髓一般地长长了腿么，如果不是仿佛，是就是呢？”
顾溪寒霎时间面色惨白。
小孩哥仿佛想到了什么，靠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师傅，会不会是……”
“聪明的徒弟。”
“小顾，你觉着这个村子里的，都还是活人么？”
“我不知道，他们是活着，但是，从气脉上看，已然不是人了……”
已经断了的气，又被什么联系在一起了，是尸而又不是尸，似人而又非人。
一个想法突然从赵北林的心中冒出。
“要不要试试看？到底是人还是非人？”
“但说无妨。”
“不过你可能需要做上一些牺牲……”赵北林上下打量着瘫软在地上的顾溪寒。
“难道是……人皿?”
顾溪寒从小就听闻，一些邪门歪道会用活物为皿养育毒虫，而更有甚者以人为皿，饲养蛊虫。而成为人皿的人一般都无法活过20岁，因为与虫共生，其人精人气都已被体内活虫给吸食殆尽了。难道此次就真的要为了大义而现身了么……若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也必然是值得的。而且活皿大多选些年轻力壮的人，他这个年纪正是最为合适的。
顾溪寒咬咬牙，一拍大腿从地上颤颤巍巍地起来。但是由于内心内心的恐惧，拍大腿的这一声也只是落了虚，只是轻轻的一声。但是，在顾溪寒的耳中，却是让路人都为之震颤的一声。
“做！我答应。”
顾溪寒拿着自己的法器伞，露出了与虫决一死战的表情。
然而泛白的嘴唇和微微发颤的眼角，让赵北林很难信服这是顾溪寒自愿的，更像是被威逼利诱而成的结果。
“你真这么想？”赵北林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你会做饭么？”
顾溪寒已经做好沦为人皿的准备了
“嗯？那是自然，十八般厨艺样样俱全。”
“那正好，我想吃鸡丝河粉，徒儿你想吃什么？”
“和师傅一样。”
“去，做两份鸡丝河粉来。正好肚子饿了。”
“哪里来的鸡丝，哪里来的河粉？”顾溪寒转而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乖徒巡视过一圈，发现厨房都有的，你去做就是了。”
莫非只是饿了想要吃点，烧个粉的事怎么算得上牺牲？这真是……
不过这做个河粉倒是有俩左右护法在身边。
三人人手一灯，三人下楼，仿佛什么奇妙宗教雕塑。
他们仨住在客栈二楼，木质的楼梯因为年久失修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然而奇怪的是，店内除了他们仨并无一人。
来时热闹喧嚣，而此刻在日落之后却格外显得清净甚至有那么一丝的恐怖气氛。月光从窗棂洒进，或是夜晚这间客栈唯一的访客。
“啧，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赵北林的身前，被布遮着。
但是，赵北林不小心被碰到的地方仿佛是被谁的手摸了一下。
“算了，还是吃饭要紧，大不了回来再看。”
一声令下，三人又开始缓缓前行。总算摸到了厨房里头。
“大师，不觉得一楼的声音比刚刚那更轻些么？”
赵北林喜获大师称号。
“可能只是时候未到也说不准……”
“啊？”
“就比如说，一楼是虫卵，二楼是成虫这样子？不会动的自然会比会动的要安静不少……不过，你应该是怕那种会动的把，不会动的你应该还可以接受。”
被大师说中了。
厨房里什么都备齐了。或是为了装装样子，或是真的在为谁服务着，说不清楚。
顾溪寒拿起锅碗便开始一番操作，小小的厨房刹那间便香气四溢。
“做个粉而已，你们为什么要跟下来？”
“如果我说，不放心你呢？”
“我的身手还是可以应付一二的。”
“你为什么会做鸡丝河粉？”这是赵北林过去在南洋时品到的美味，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只不过这人到真的会做。
“出门在外，自是什么都会些的。”
将河粉捞出，洒上清汤和鸡丝。
“吃辣吗？”
“不吃，但徒弟吃，越辣越好。”
顾溪寒又切了些小米辣出来。
一份不加辣的鸡丝河粉和一份加了超辣小米辣的鸡丝河粉，分别摆在二人面前。
“嗯，好香，不愧是顾大厨。”
赵北林看着桌上的两碗粉突然想起了什么“诶，大厨，怎么不给自己烧呢？”
“修炼中，辟谷不可进食。”
“嗯…那真是可惜……有这么好的手艺居然不能尝到。”说着，赵北林便嗦了一口粉。
“味道如何？”
“那可真是没话讲的。”
赵北林突然感到一些地方存在矛盾。
“小顾啊，为什么你不用尝就可以做出这种好滋味呢？”
“这……我也不知，全凭感觉。”
“诶~，那你不走修仙这条路，大概也会是凡间一成功的厨子。”正说着，赵北林把碗中最后一点汤汁给喝干净了。
“但做凡人，并无法改变这不公的世道，唯有向上走去，向上看去才能济世救人。”
“好，真是有大志向的。”
“鄙人前往仙门求法，便是以此志为引。”
这是什么正道龙傲天主角的展开么，赵北林在心中默默吐槽。
“为何要前往仙门？这世间必还有其他修仙法门。”
“仙门势力庞大，其中集结众家之长……更何况，鄙人恩师便是出自仙门。”
“哦，原来如此。那你此去仙门，必是要学些济世救人的法术咯。”
“那是自然。”
吃饱喝足之余，赵北林开始从心中敬佩起眼前这少年的纯粹。
“ok，吃饱喝足。”赵北林站起收拾了碗筷。
“师傅我来。”小孩哥一把接过，利索地将东西都洗净擦干，物归原位。
有个徒弟是真的好，一些杂活都有人来帮着做。不过，赵北林其实并不会强求小孩哥干什么，基本上都是小孩哥抢着活干。
“乖徒儿，你有看过刚刚下楼那撞到的是什么东西么？”
“嗯，是神像。”
“什么样的？”
“六只手，三个头，身上还有三个点。”
好生眼熟的长相，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神像么，小顾？”
一些事情问问土著准没错。
“嗯……六手三头倒是随处可见，不过身上的三个点……”顾溪寒陷入了沉思，“并无任何印象。”
是在那破的要死的驿站里头，有这么一尊差不多的，之后就被人贩子给劫了……
这雕像的出现，会不会是什么事件发生的标志呢？
“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挑着灯，一步一步地向漆黑的地方探去。
掀开盖着佛像的布帘，三头佛睥睨着三人，让人起了一身的恶寒。
有神性，有佛性，但在月光的照映下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性。
佛像金色的外壳在时间的侵蚀下日渐斑驳，露出里头土和草絮做的内壳。
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句话。
六只手，唯有最下的一只手是向前伸的，仿佛是要触摸信徒的头。这只手，估计就是刚刚所触碰到的。
这么有互动感的么，估计是全副本最有互动感的神像。赵北林在内心想着。
神像的躯体上，有三个洞，仿佛人为挖出的。
乖徒弟敲了敲佛像，佛像的体内发出了声响。
“师傅，空的，但是，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乖徒弟把手伸进去，但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多的血条也经不住这么造。
“师傅，这感觉有点奇怪……”
“是什么东西？”
像是布似的，又像是蛇蜕下的一张皮。
“我们打开看看？”小顾说着，然而打开的一瞬间却呆滞住了
从佛像内扯出的是一整完好无损的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