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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海(一)

    这一晚菱城大雪纷飞,沈以尘做了个梦。

    梦里有间红房子,四周扭曲缠绕着神秘的歌谣。他在房子里见到了一个扎麻花辫的女人,那女人笑吟吟给了他一个银色的胸针——上面刻了一把骑士长剑,银白色质地闪烁金属独有的色泽。他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记得自己临走前问了那首歌的名字,再一回头——红房子不见了。

    睁开眼之后,连那首歌叫什么,也不记得了。

    多年以后的沈以尘才意识到到那一晚稀里糊涂的梦,究竟创造了怎样的奇迹。

    早晨七点,沈以尘从梦里一片茫茫大雪里睁眼。这实在不像是个好兆头,要说起来他已经将近七年没做过梦了。都说胖子梦见自己在胡吃海喝,穷鬼在梦里被钱砸,正常人在高压和焦虑环境下也容易梦到些有的没的,可是沈以尘不会。

    无论多大的事都不会影响他婴儿般的睡眠,每天早上醒来都是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然而这右眼皮还没跳下去,手机先“跳”消息了。他压着睡眠不足的烦躁划开了屏幕。

    羊癫风:兄弟,连城路826号线,where are you?

    连城路有个地铁口可以直达璎珞大道——最近爆火的网红打卡圣地

    沈以尘撑了下床沿,动作利落地从床上翻下来,顺手扭了俩个衬衫扣,单手在输入框敲了俩字:就来。

    他这位兄弟本名何风举,因本人巨能整活在高二十五班远近闻名,故被班内知名“外号姐”荣誉赐名“羊癫疯”。他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大言不惭地将微信名改为“站在巅峰的男人”以回敬对方。

    然而何风举是个十足的摄影爱好者,他家里有点小钱,求爷爷告告奶奶从父母手上搞了点装备,自此之后凡是哪里新开了个网红景点都躲不过他兄弟的千里眼顺风耳,保准总是第一个闻着味就来了。沈以尘有时候心情好也会跟着他去耍耍,兴致来了就给他当个临时模特。

    他很少迟到,但今天早上那个梦实在是太古怪了,弄的他一天都有点闷闷的。

    远远看见何风举大包小包的一地,人正大马金刀地往地上一坐,大有将他就地斩问的意思,沈以尘有气无力地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来了。

    何风举本要发作一番,又瞥见他这一副恹恹的模样,顿时也奇了:“怎么,我们‘老干部’也熬夜了?瞧瞧这脸色,怎么跟三天没睡似的”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啧了几声。

    ‘老干部’这个名号的由来倒是有段故事:他们班熬夜现象普遍,每天早饭后都能看见班里睡倒一大片,上到学霸下到学渣,几乎无一人幸免,战况极其惨烈。何风举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认识的沈以尘,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家伙从!不!在!课!间!补!觉!沈以尘在一众睡的昏天黑地的高中牲里,简直散发出某种“神圣”的光辉,每天精神好得令人发指,仿佛跟他们不在一个涂层,自创了一个纬度似的。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他何老二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老干部”这词就是他研发的,专门用来调侃沈以尘健康到窒息的作息习惯。

    沈以尘不轻不重地在他腿上踹了一脚,原本瘫在地上一坨的何风举浮夸地跳起来嗷了一嗓子:“哎呦你这是被我戳中心窝子了吧”沈以尘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捡了他扔在地上的几个包拽上,头也不回道:“别贫,走了。”

    何风举眼睛都亮了,忙不迭起来屁颠屁颠跟上他。

    这所谓的“网红”景点是一条环山的花道,简单来说就是往一条环山公路俩边栽了点花树,花是那种粉白粉白的,至于树叫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景区在网上一顿病毒式营销,什么“神秘花路”“半山腰奇观”诸如此类标题的帖子、打卡视频、旅行vlog层出不穷,一下子就把这个寒碜的小破地儿给炒红了。

    花树围了一圈又一圈,花开的更是密密灼灼,更有甚者穿过路两边的护栏颤颤巍巍伸出枝叶,乍一看非常有童话色彩,倒也不枉炒作标题里带的“一键拍出童话感”tag。

    沈以尘拎着包回头嘲讽了一下落在后头气喘吁吁的风哥,他不徐不疾地跟着人群朝前走,感受着山风穿过长路。

    好不容易是到了山顶,体力好如沈以尘此时多少也有点扛不住。相反的,在半路还吵着嚷着走不动了然后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耍无赖的何风举此时倒是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致盎然地摆弄他那一地的宝贝装备。趁着这个空档,沈以尘就近找了个公园椅坐下了。

    沈以尘有个很小众的私人习惯,在不进行社交活动的时候,他会闭眼冥想。这时候大脑思维层会变得非常活跃,脑内不断抽取近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走马灯似的回映,这个时候他就会把这些藕断丝连的事件一件件分类好,然后整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和评价,这个过程有点像“思维收纳”,他本人对此乐在其中,因为这种思维的整理是很愉悦的过程,相当于给你的大脑做一次清洁spa,拒绝情绪上脑,沉下心感受自己的内在想法。

    另一边何风举开了单反相机正在四处搜寻可拍的东西,透过小镜头他看见沈以尘靠在椅子上闭了眼,还以为他是太累睡着了。乌黑的发丝遮住前额,粉白的花瓣温柔飘落在沈以尘肩头,有一朵甚至颤颤巍巍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给他整个人渡了一层柔光。何风举张大了嘴,心说我去,什么叫天生模特圣体啊,这就是。他飞速地按下快门抓拍下这一瞬间,对着照片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不得不说,他兄弟也就嘴毒了点,这脸是真无可挑剔。

    今早那个梦就像是一根刺卡在沈以尘心口,可能是太惦记这个梦了吧,他在脑中枢搜索了一下,还真想起了点东西:大概一个月前,沈以尘刷到过一个很怪的新闻,标题用红色字体加粗写道:“解梦工程迎来新突破,梦的距离不再遥远!”

    沈以尘以一种猎奇的心态点进了这则报道。要知道“梦”的研究实在是一个极为小众的领域,细究可能还带点玄学迷信色彩。反正沈以尘就不信这个,但他还是认认真真把报道看完了。

    严格来说这其实算不上一篇好新闻,更像是在某个专业权威网页上截了一段学术报告直接转载过来了,当中很多专业术语出现频次很高,有种不管他们这帮文盲老百姓看不看的懂的美。

    沈以诚就跟乡巴佬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新鲜,连蒙带猜多少是看出了点东西:这个测试的原理就是解码你在做梦时的脑电波,再通过检索机器将场景画面还原成色块投射在屏幕上。末了还留了个邮箱号呼吁广大网友积极报名参加测试。

    帖子拉到底,说不好他到底信没信,但是直觉告诉沈以尘这应该是真的,毕竟以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上天入地,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越质疑越显得自己无知。

    满足了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沈以尘正打算退出浏览界面,谁知手机在此时毫无预兆地“叮”了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诡异异常。沈以尘迟疑地打开消息栏,显示收到一条新邮件。

    邮件上写道:您的申请已通过,恭喜你获得测试资格。

    沈以尘的冷汗差点冒出来。刹那间思绪飞转,一系类细思极恐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了花。

    最后,他还是按下了自己竖起的寒毛,再次打开那个帖子。然而接下来更令他冷汗直冒的是,那个帖子的内容变了。

    全篇只剩下一句话:你会在梦里得到解脱。

    他当时就把手机强制关机了,重启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了手机的安全系统,进行了一系列病毒查杀,完了还觉得不够,顺带又升级了手机的防御系统。做完这些 ,他几乎脱力似的陷入柔软的床单里,抹了一把脸——那里已经被冷汗濡湿了。他在心里暗道真是好奇心害死猫。那一夜沈以尘失眠了,睡着也被吓醒了。

    他依然放不下疑心,这也确实不怪他,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犯怵。之后几天他也还留意着这事,可渐渐的一个月过去了,屁事都没发生。再后来他就没在意了,权当接了个骚扰电话,那个莫名的测试资格也就跟着不了了之。

    到这里,整个事件的“关键帧”已经被攒在掌心,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他猛地睁眼。

    感觉到左手沾有泥土黏腻的手感,他眯了眯眼,在适应这里过亮的光线后终于睁开了眼。他的身旁开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白花,有点像长在坟头的那种,他朝旁边看了看,只是眼神略带嫌弃,大概也是觉得这玩意多看一眼得折寿。

    眼前早已不是璎珞大道。取而代之的是杂树丛生的密林。隐约还能看见一些巨型蘑菇的菌盖。

    甫一起身,就听见自己身上一阵叮铃铃乱响,脖子上有一点坠感,他低头一看,颈上一根细细的银链底挂了个做工精巧的打火机,看上去像纯银的,上面刻的是塔罗牌面“圣杯1”。

    他取下来在手里抛了抛,就像已经做过千百遍这个动作一样,火机在指间轻盈翻飞,速度几乎快出残影,没人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开的火,只听见金属质地的盒盖被弹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焰应声而起。古怪的是,这火居然是绿色的,想来一定是机油里添加了某种化学物质。

    那绿焰仿佛有生命一样,在他的眼睛里熊熊燃烧,明艳而危险,乍一看真像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

    他眯着眼睛静静看着它烧了一会儿,焰火在他银白的瞳膜上,折射出一道无机质的光。过了片刻沈以尘摁灭了火,又重新把它挂回脖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火机被捏在手上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感,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区。

    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挂坠,刚刚乱响的应该就是这些细银链。身上倒是还穿着原先的那件白衬衫,只不过多了件西装外套,细看领子边缘还用金线缝了复杂的纹路,两边的袖口也挂着小巧的金链。

    神使鬼差地,他捻了颈后一缕头发,是墨绿渐变色的,虽然没看到整个发型的全貌,但他莫名觉得发尾应该是做了绿色的挑染,因为他很早就想这么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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