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般来说是新学期开始的月份。秋意渐渐浓烈起来，道路旁的树木随着风簌簌着落叶，或许停留在行人的肩上，或许惊扰了枝头的鸟雀。

    “哎，最近的新专辑超赞的!”

    “对吧对吧，我也超超喜欢的，新风格也很棒啊。”

    林绮澈不小心听见同行的少男少女的谈话，朝气都快要溢出，和死板枯燥的他的生活相比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放假的时候一起去旅游怎么样啊？我可是很期待的。”

    “我也是。”说完他们相视一笑，仿佛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都耀眼起来。

    他沉默着路过，双手不自觉抓住了书包的肩带，书包有点重，刘海好像有些长了，挡住了一点点视野和刺目的太阳光，是舒适的感觉。

    跨入那个校门，应该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例行的开学典礼，讲话，领书，然后是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告诫：高二是很关键的一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没有回答，闷头争取这一点点时间刷题，或者背单词。班主任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走下讲台开始巡逻，背着双手，时不时看看他们努力的“证明”。

    林绮澈抓着手中的笔，麻木但又不断的在题目的括号里填上ABCD。草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解题证明，他抬头看了下桌面上的小钟表，自习才开始15分钟。

    越往下写越痛苦，那些字符变得狰狞，似乎正挥舞着利爪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不知不觉在草稿上划掉了一大半，却还是算不出答案。

    班主任走远了，他难得给自己留了一个喘息的时间，脑海中在不断的胡思乱想。

    那他的人生呢，能有答案吗？

    ........

    好了，一两分钟就够了，再放空可就写不完试卷了。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个瞬间突然感到一种解脱，下意识放松身体，疲惫和困倦感潮水般卷上来，随意收拾了一下桌面，匆忙趴下补觉。同学的笑闹声全都自动忽略，意识沉入黑暗，听见上课铃的时候却一下惊醒，熟练地拿出课本，开始上课。

    有零星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林绮澈不敢走神，不一会儿黑板就已经被填满，那些知识是必须要熟练掌握的，然后没一会儿就传下来了练习题，课堂上只给10分钟，剩下的要抽时间做完。他有些愁，思索着寻找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

    “哎。”一张纸条被传到课桌上，前面的同学朝他挤眉弄眼。

    林绮澈现在才看清对方的脸，原来是班上的人气选手-郑景行。虽然他和这类人磁场不和，但毕竟是同班同学，不至于连这种顺手的小事都不帮。

    他拿起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回忆了一会儿才搞清楚方向，趁老师不注意偷偷递给一旁的同学。但是那位女生好像没有注意到，于是他只能悄悄拍了下她的桌子。

    纸条是顺利传出去了，但同时数学老师的声音也突兀的在安静的教室响起:“林绮澈，干什么呢？”

    .......

    沉默，教室里更加寂静，林绮澈自认倒霉，乖乖站了起来，承受着老师单方面的输出。这个小老头上课一向很严，很有责任心，教的班数学成绩在全年级都算名列前茅。

    这样严厉的老师总是让人又爱又恨，好好听课跟着学成绩不会太差，可要是开小差被抓就只能乖乖罚站接受批评，然后领额外作业。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上课都不听了，是不是已经会了，奖励几张卷子。”

    “上课啊，还是要听一听的，是吧？林同学肯定是已经掌握了，啊，哎呀，站起来这么高，后面的同学都不好听课了，去去去，站教室后面，别忘记下课了找我领奖励，啊。”

    他拿起书，准备走到教室后面的走廊，发现郑景行朝他做了个不好意思的口型。

    罚站不好受，还要大概站半个小时，老师也不会刻意为他放大声音，站着不动脚也有些麻，写笔记也不是很好写，书是很难受的打开抓着，需要时不时动一下脚。看起来感觉好像浑身刺挠，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教室里的空气浑浊且干燥，莫名总让人烦躁。

    “等差数列的性质.....”老师的声音离得远了些有点模糊，可能是还没适应突然拉开距离的音量，视野倒是开阔了不少，偶尔还能看见郑景行向后张望的脑袋。

    搞什么嘛，万一也被抓了.......

    “咳咳，郑景行，看你对教室后面特别向往的样子，要不要去陪陪你的好兄弟啊？”小老头冷不丁停下粉笔，转个身，挂着和蔼的笑容看着郑景行。

    “ 报告，袁老师，不敢。”郑景行刷的一下站起来，背挺得笔直，仿佛一个等待检阅的新兵，目光很是坚定。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我知道的，最喜欢口是心非了对吧?”袁老头那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还没退去，脸色刷的就一下变得阴沉，“我看你们就是刚开学心还没收，还在回味假期是吧。都高二了，时间很快的，没几个月一下就高三，然后一下又高考。早点收心，听见没？!”

    郑景行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但是老头好像还是没消气，不肯放过他，“后面去，麻利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郑同学只好乖乖也跑到教室后陪林绮澈罚站。被罚了还有心情对林绮澈道歉:“对不住了，兄弟。这次陪你一起，够不够仗义。”

    林绮澈只好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用来表示钦佩之情。

    下课领完罚写的试卷，顾不上郑景行发出的聊天邀请，林绮澈就又投入到题海中。

    “喂，你这么一直写不累吗?”

    “不然怎么写完?”林绮澈还没抬头，笔在白纸上留下一行又一行草稿。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景行试探地拍了下他的肩，“有时候也需要放松一下。”

    “......”林绮澈叹了口气，没好气道：“你帮我写吗?”

    “好，本来就是我拖累了你，放心，我模仿字体很有一套。”

    “算了，以后有不会的题问你，就别代写了。”

    上了快一周的课，周六下午学校终于肯放一天的假期，下午四点开始，明天中午十二点回到教室。林绮澈不是很想马上回家，就在路上慢慢消磨时间。路边的霓虹灯渐渐的又亮了起来，一旁的公园内又聚集了热爱广场舞的大妈，音乐弥漫的到处都是，空气里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模糊掉了，化在天空里，又将附近染成橘红色。同他几乎有些痴迷的观察着这条他无数次经过的街道，旁观者般游离在世界之外。

    林绮澈随意找了一处花坛边沿，擦掉污渍后坐下，他决定慢慢享受这一个短暂的下午。

    “同学，你是南城一中的?”

    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声音闯入这个小角落。林绮澈低着头，看见了熟悉的校服裤脚。

    “是的，你也是?”他仰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