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群退散后,四周静的可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晰。
张大刀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他朝着江望舒行礼,“江大人,上次别梦楼之事,多谢了。”随后看向温扶光,一脸诚恳地说道:“方才我是真的想救各位,没有恶意。”
“几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家吃上一碗蛇羹。”
蛇羹?江望舒现在一听见「蛇」这个字,就心里发麻,就算他是个「资深美食爱好者」,可眼下他还哪敢吃什么蛇羹啊!他看向温扶光,心想温扶光肯定不会答应。
“行,你带路吧。”温扶光又恢复平日的笑脸,半点不带犹豫的。江望舒一脸震惊,不是哥们你变脸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一脸敌意呢!!见温扶光跟上张大刀的脚步,他本想拒绝,可又不敢一个人下山.....只好咬紧牙关,扶着小青跟了上去。
队伍从三人变四人,离张大刀的家还有些距离,四人路过一个荒废的寺庙,见小青身体太过虚弱,江望舒便提出在寺庙里面休息片刻。江望舒一人不敢出去打水,硬拉着张大刀这个本地人陪自己去,见两人走远,温扶光凑过来朝小青小声低语,“一会儿他准备的酒,一滴也不能碰,你寻个时机告诉江望舒拖住他,我会趁机在他家找找解药。”小青脸色苍白,虚弱地回应道:“好。”
“我们回来啦!”江望舒人还未到,嗓门就已经先到了。温扶光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也不怕把蛇群再招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望舒露出半个脑袋,朝着等在寺庙的温扶光还有小青挥挥手,一蹦一跳地朝寺庙走来。和方才怕蛇怕得瑟瑟发抖的人完全是两人。张大刀跟在他身后,双手捧着树叶制成的碗,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把水撒了出去。
两人回到寺庙,江望舒从他手中拿过水,缓慢地蹲下,“来小青,先喝些水。”小青微微点头,双手捧着树叶喝了下去,随后轻轻靠在墙上歇息。江望舒一转头,正看到温扶光在寺庙里瞎转悠,他好奇地凑了过去。温扶光手托着下巴,正在专心致志地看这寺庙墙壁上的文字。
【白蟒化龙归海去青山留得黑蟒在】
“啊?这青山里真有大蟒啊!”江望舒没控制住嗓门,把旁边的温扶光吓一跳,他朝着江望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看这寺庙破败不堪,可这字却是新的,”江望舒点点头,附和道:“所以这是假的,是有人伪造蟒仙杀人,写下这个字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他说了一大段话,一旁的温扶光竖起大拇指,“说的不错啊,江大人。”随后一个转身,伸手指向寺庙屋顶,“房梁上有吊绳吊过的痕迹!”江望舒抢先开口回答。远处的张大刀听见二人动静,把目光投向他们。
温扶光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小声点。江望舒捣头如蒜,其实他方才和张大刀一同去打水,也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打起配合。温扶光步伐轻快地走到张大刀面前,面带笑容,“我家妹子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我还想尝尝那美味的蛇羹呢。”
“原来,这位姑娘是温老板的妹妹啊.....”张大刀有些意外,偷摸瞧了小青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按温扶光所说走在前面带路。温扶光抬脚跟上,江望舒也快步走到小青身边,把她扶起来,两人也紧接着跟上。
小青也趁此机会拍了拍江望舒的肩膀,贴近江望舒的耳边用手捂着嘴巴小声说了几句话。
四人穿过一座小桥,终于到了张大刀所住的房屋。
放眼望去,只有一张桌子还有几张椅子摆在院内,看着十分萧条。张大刀伸手推开门,招呼他们三人坐下休息。
三人也没客气,说坐下就坐下。
“三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张大刀手忙脚乱地跑到后院蛇篓里逮出两条肥蛇,砍下蛇头清洗蛇身之后用盐水泡在碗里,接着又跑去屋里给三人泡了一盏茶端到桌上。
“真是不好意思,家中简陋,怠慢了几位。”张大刀略带歉意地说道,手上还抱着一壶酒。
“张大哥不必客气。”江望舒回应道。
温扶光也跟着附和,“不必理会我们,您忙吧。”
张大刀应了一声,把酒放在桌上,接着回厨房做拿手好菜去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张大刀便端上了做好的蛇羹,还有几道小菜。小青看到这碗蛇羹,脸色微变,她把头转向另外的菜,不再看那碗蛇羹。
江望舒一看这蛇羹就想起方才那密密麻麻的蛇群,浑身起鸡皮疙瘩.....也没敢下嘴.....温扶光虽然也不喜,但一开始便是他答应了张大刀,所以三人才会来此,只好抬起一碗蛇羹,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张大刀期待地看着他。
“嗯...还不错。”温扶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得不说,蛇羹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
见其他两人都不动筷,张大刀还以为是两人不相信自己的手艺,于是他特意倒了四碗酒,“三位不必拘束,也请相信我的手艺,绝对让你们爱上这青山蛇羹。”
“家妹身体抱恙不便饮酒,我与江大人替她吧!”正如温扶光预料的那样,张大刀果然准备了酒,他朝小青投去一个眼神,小青心领神会,佯装难受咳嗽了两声。
江望舒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他抬起酒碗,顺着温扶光的话开口说道:“是啊张大哥,多谢你的招待,你妻子的事,我定会追查到底。”
“啊?啊.....”张大迟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才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多谢大人了。”
三人一饮而尽。
江望舒假意端着酒碗倒酒,眼神却往看向张大刀的右臂。
之前在别梦楼里,江望舒出手打伤了他的右臂,临走时他都还一直捂着受伤的部位。可见他方才忙忙碌碌半天,这右手一点儿也不像受伤的样子。距离也不过两日,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有问题!这个人有大大的问题!
而此时温扶光象征性的咳嗽一声,坐在对面的江望舒心照不宣,他乐呵呵地捧起酒坛,给张大刀的酒碗倒满了酒,“来来来张大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说罢他将酒递给张大刀后自己也端起酒碗与之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张大刀的脸上已经泛起轻红之色,江望舒并未停手,一碗接一碗地灌他。
见张大刀已经醉意朦胧倒在桌上胡言乱语。温扶光瞄准时机离开桌,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内屋。
可惜他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解药,正纳闷之际,屋子里的怪异烛台倒是引起他的注意。
他凑近一闻,这烛台上竟有七叶一枝花粉末的味道。看来有暗门。他二话不说抬手将烛台一拉,屋子里果然显现出一道隐藏的暗门。
暗门一打开,一股药味扑鼻而来。温扶光点燃火折子,缓缓走进暗房。走到里面这才看清暗房内,竟全都是七叶一枝花,还有一排又一排的药柜。
“他一个养蛇人养那么多七叶一枝花做什么?”温扶光低头看了看这些花,却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些花的土壤颜色,全都是红色。可眼下时间紧急,他也顾不上细看,只好用手帕装上了一些。他不停在屋内查找能够解开七叶一枝花的药,终于在一层写着一枝花解药的柜子里找到了解药,他打开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揣进了袖里,临走时还特意拿了一株还未做成粉末的七叶一枝花。
把暗房恢复原状后就匆忙离开了。
走出屋子,只见张大刀还是保持方才的姿势,倒在桌上一动不动。而江望舒满脸通红,看到温扶光顺利出来后,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就醉倒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唉不管他,小青,先把解药吃了。”温扶光直接将袖子里的解药拿出来递给小青,“多谢公子。”小青接过后立马将解药吃下,反正张大刀现在醉酒不醒,他们也没必要躲躲藏藏。
解药果然管用,小青一吃下去,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两人合力将张大刀扶回了屋子里,随后温扶光又扶起醉酒的江望舒,三人就这么踏着月色离开了张大刀的家,一路往回走。
为了避免蛇群再次突然围攻,小青走在前面开路为两人开路。
黑夜中,小青那青绿色的瞳孔显得格外明亮。
次日一早,江望舒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刚睁眼,这脑袋就如同被针扎过一样疼。他强撑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倚靠在门边。
“酒量那么差,逞什么能。”温扶光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面走进江望舒所住的厢房,把汤面放在桌上,“吃完叫上小青,再去一趟青山。”
“喔。”江望舒挪步到桌边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吃到一半才想起开口询问:“小青如何了?”
“昨夜服下解药后已无大碍。”回答他后,温扶光随意地坐在他对面,正思考着什么,而手指也无意地敲击着桌面。
江望舒停下筷子,“为何今日还要去青山。”
温扶光:“抓大蟒啊。”
一听温扶光这么说,江望舒瞬间没了胃口。他将汤面挪到一旁,声音略微颤抖:“真.....真有大蟒?那我能不能去街上选把趁手的武器......”
“武器?我有啊,”温扶光将双手抱于胸前,把江望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那暗房里有一把剑适合你,你等着,”随后他站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儿抱着一柄长剑而归。
温扶光握住剑柄,利落地将长剑拔出。
此剑细长而坚实,一看就是用上等钢铁而铸,剑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剑柄的顶部还雕刻着蛇纹,其中仿佛蕴藏了神秘的力量。
“喏。送你了。”温扶光将剑收回剑鞘,双手递到江望舒面前,江望舒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迟迟没敢接剑。
温扶光啧了一声,硬是塞在他手里,“名字你自己取吧,”
江望舒看着手中的剑,目光呆滞。他显然已经被温扶光这豪气的操作震惊地缓不过神来了。
这剑一看就是上等宝物.....
这就是有钱人吗?上等剑说送就送.....
江望舒咽了咽口水,心想有钱人真是任性!
“别发呆啦,案子还没破呢。”温扶光出言提醒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又把视线投向门外,只见小青今日换了一身深青色襦裙,披着御寒的斗篷走了进来,手上还捏着一条小蛇。
江望舒一看见蛇,条件反射咻的一下躲到温扶光背后,“小.....小青,这蛇哪来的?”
“回大人,这是温公子给我的假蛇,”小青认真地回答。为了证明这蛇确实是假的,小青还捏着假蛇在空中甩了甩:“公子说我们去青山可以用它来抓犯人。”
“好好好,那你收好吧.....”江望舒摆摆手,生怕这蛇突然变成真的咬上他一口。温扶光一脸无奈地抖了抖自己的衣裳,“行了,咱们走吧。”
“等等,那遇害女子的家人可有消息?”他一把拉住温扶光的衣袖,温扶光被“控”在原地,“啧,江望舒,你怎么老爱拽人衣裳呢。”
江望舒选择性听不见。
小青摇了摇头回道:“回大人,并没有。”
“好吧,那我们走吧。”江望舒松开手中拽着的衣袖,手拿刚得到的长剑,挺直了腰背,快步走出门外,还别说,颇有大侠风范。小青和温扶光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三人下了楼,还未踏出别梦楼,就已经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唢呐声。
一阵大风吹过,别梦楼屋檐上挂的红灯笼摇晃起来,地上竟全都是被风吹落的纸币。
江望舒探头一看,这左边正迎面走来一支送葬的队伍,他们全都身着白衣,为首的人吹着唢呐,可身后那些人抬得却是一顶红轿。
白衣红轿,这诡异的景象着实让江望舒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送棺葬还是嫁新娘?
“蟒仙在上!以新娘为礼,愿得原谅,护佑安宁.....”
“蟒仙在上,以新娘为礼,愿得原谅.....”
.........
一老者跟在队伍旁,高声呐喊着。吸引了不少路人前来围观这一景象。
三人交换眼神后,也来到街道两侧。
江望舒随意拦住了一位长得很威猛的大哥,出声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在.....”他指了指缓缓离开的红白队伍,“嫁新娘吗?”
“什么嫁新娘!那是祭蟒仙!”大哥言语中有些愤怒之意,很显然,他也不相信什么蟒仙降罪的说法。
听到这话,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队伍一红一白如此不和谐,这是拿活人祭祀啊!
温扶光扭过头,看着队伍离去的方向,眸色阴冷,他连忙拽走江望舒,让小青跟上,边走边指向远处的山,一脸严肃地开口,
“他们所行的方向,正是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