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羽生和欧阳月的头七过后,欧阳家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即便如此,这个家也回不去当年的摸样。欧阳泉山站在书房的全家福面前,目光凝望着它。这是欧阳泉山的小儿子满月时拍的,时间是十一月三号。照片里,欧阳羽生还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前方的镜头,而是侧目盯着徐晓慧怀里抱着的小孩,眼里透露出一丝丝慈爱的目光但又显得极为复杂。正因为这一点,欧阳泉山才认为,欧阳羽生是爱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转过头,目光眺望窗外,欧阳泉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徐晓慧虽然因受了打击躺了好几天,但从两三天前开始,也渐渐恢复了精神。到底是年轻,再大的打击也能重新振作起来。
头七那天,叶山的老婆陈涵也来了,她说,主要是来道歉的,也想给那两个被她丈夫杀死的孩子上柱香,祈求原谅。欧阳泉山没有接待她,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他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害怕自己见到陈涵后,会彻底失控。最后还是徐晓慧前去接待的,她说,人家好歹来了,再说,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也是受害者。欧阳泉山当然清楚这一点,但还是无法用平常心来面对陈涵。
正当欧阳泉山在书房里小寐时,保姆红姨敲门进来,“老爷,门口有人找你······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一男一女。”
“请他们进来。”他吩咐道。
欧阳泉山觉得很疑惑,明明在羽生死的那天,那两位侦探就打来电话,询问他还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当时的欧阳泉山被儿子的意外死亡打击过度,只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吧。如果有我女儿的新线索就请你们继续调查下去。”可如今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毕竟女儿已经找到了,案件的真相警方也已经全部告知了。是来要取调查费用吗?欧阳泉山揉了揉眉头,不再多想。他们到了,自然就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了。
“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侦探和女助手来到书房后,欧阳泉山交替的看着两人问。
“很抱歉,打扰了,我们知道您的状况,所以一直等到今天才来。”男侦探并没有正面回答欧阳泉山的问题。女助手也如往常一样,坐在那一言不发。
“谢谢你们的惦念,不过委托竟然以这种方式解决了,我看调查就到此结束吧。至于酬金······”
还没等欧阳泉山说完,男侦探就从女助手的手里接过一沓文件,看样子好像是资料,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但那沓文件封面上的黑体字——女童被害案最终结果,却深深吸引住了欧阳泉山的目光。
“这是调查结果,里面记录了关于您女儿被害前后的所有情况。”男侦探用低沉的嗓音说。他的语气还是一样冷淡。
“什么意思?真相不是都······”
“您错了。”男侦探抢先开口。
“哪里错了?”
“这起案件的真相并未调查清楚。杀害您女儿的不是叶山,所以我们才会向您提出这份报告。”
欧阳泉山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
男侦探动作沉稳地翻开文件的第一页,放到欧阳泉山的面前,那上面贴着的是一张购物记录表,是商家卖完东西后,为了方便计算一天内的收入和支出以及一天内卖出的货物型号等,是用来记录数据的东西。
“这是某家儿童服装店在十二月八号那天的销售情况。根据当时女店长的证词来看,当天生意并不是很好,一整天下来就只来了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带着她的女儿前来买衣服,一下子就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因为很少有客人会买两套,不管是衣服,裤子,甚至是鞋子都一模一样的衣服,所以女店长对这位怪异的客人印象深刻。这张记录表记录的就是当天那位客人所购买的衣物。分别是银色羽绒外套,黑色打底针织毛衣,黑色伞裙,镜面黑马丁靴,”说完,男侦探转头看了一眼女助手,女助手立刻会意,从手提皮包上取出一张照片,放到桌面上递给欧阳泉山,“这张照片我给您看过吧,”那是之前男侦探让欧阳泉山看过的一张照片,目的是为了辨认照片上的小女孩是不是他失踪的女儿。
欧阳泉山依旧是不明所以,“然后呢?”
“我还是从开始头说吧。最开始在接到这份委托时,我是不打算受理的。您之前给的那份资料里,无论从哪里看,令千金都像是走失或是被人贩子拐走,当然了,警方说的绑架也确有这种可能。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受理这份委托的是您儿子当时闯进屋里时说的,您女儿恐高这事。您应该还记得吧?我就不重复了。除此之外呢,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接着,男侦探又拿出几张打印好的相片,上面是徐晓慧在付费大厅里,抱着欧阳月寻找座位时的图像,“您看,这是徐晓慧女士在医院付费大厅时拍下的监控录像。您仔细看这几张照片,按道理来讲,寻找座位时的视线应该是向下的吧,但徐女士不一样,她频繁的抬头往上看,且视线常常聚焦到监控摄像头所在的地方,简直就像是,她不是在找座位,而是在寻找监控盲区。这一点,从这张照片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男侦探用食指指着一张相片,上面的拍摄内容是,徐晓慧走向那个有座位的角落,但在途中,有一位大妈已经起身离开,两者呈直线距离,且相距不到三米,正常来讲,徐晓慧是不可能看不到的,但是她无视掉了那个座位,径直的往那个角落走。
“你的意思是说,杀害我女儿的真凶是晓慧。”
男侦探点点头,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