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莱——”
阿娜莎崩溃地拎起浸湿的长袍一角,不可置信地转头。图书馆走廊上各学院学生稀奇驻足,她还是一眼扫定人群中迅速溜走的那红彤彤的、恨不得闷死人的头发的主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看戏的意味太明显了,简直让她作呕。
这是最糟糕的一天!她现在无比后悔今天的单独行动。阿娜莎咬了咬牙,迅速抽出魔杖甩出烘干咒愤恨离开。
她——阿娜莎·马尔福,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从来、没有!
不远处的乔治和弗雷德正躲在雕花柱子后面,探头望着气势汹汹离开长廊的金发姑娘。
乔治伸出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弗雷德,笑着说:“嘿,兄弟!真该庆幸她没有直接甩给咱们一个恶咒。”
弗雷德立马捂住心口,佯装劫后余生的模样,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自觉,“不过也有可能她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吗?毕竟我们的恶作剧从来都是——”
“——完美至极!”乔治迅速接道,弗雷德吹了个口哨,伸手同他在空中击了个掌。
弗雷德摊开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半长的红色头发丝随着动作晃动,“怪只能怪现在马尔福家的那个臭小子正在魁地奇训练场。”
“而伍德——”
“那个木头——”
“并不允许我们现在去魁地奇训练场。”乔治手舞足蹈地做着夸张的表情,刻意拉长声调。
“而我们——”
“出于对同学四年的了解——”
“相信马尔福小姐一定不介意替她弟弟接受这个惩罚的。”二人一唱一和,勾肩搭背蹦蹦跳跳离开。
“也许我们可以问一下罗恩鼻涕虫是什么味道,这会对我们的产品有帮助的。”
“哦~我可怜的小罗尼。我敢说鼻涕虫的滋味一定好极了。那么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呢?”
“我想可以用那个。”
“好兄弟,你和我想的一样。”
另一边阿娜莎面容难看地穿过灯火幽暗的地下长廊,浑身狼狈的样子没少引人侧目,走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迅速说出口令,看都没看里面就直奔寝室。
她在盥洗室里待了快整整两个小时,皮肤被搓得通红才穿上睡裙烘干头发出来。
“哦,亲爱的,你还好吗?”
见阿娜莎出来,贝西·沙菲克结束她和小男友的甜蜜话约凑过来。
“我很好!我当然很好!”阿娜莎看也不看她径直向床边走去。
四年级的姑娘总是精力充沛,阿娜莎第一次知道贝西谈了一个格兰芬多男友时直接把她带去了医疗翼。也许她是中了迷情剂呢。要知道漂亮的女孩总是惹人惦记,哪怕是不长脑子的蠢狮子也知道怎么吸引雌性注意,甚至避不可免用一些非常手段。
不过令人伤心的是,她并没有中迷情剂。
“阿娜莎,你应该学会享受,在快乐面前不该有偏见,不然你会丧失许多乐趣。往好了想,至少尼尔长得不错,嗯……当然,身材也很棒。”
——这是她的原话。
尼尔是她在格兰芬多的第一任男友,是的,还有第二任、第三任甚至第四任。不过现任总算是个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
梅林,她在想些什么?不过赫奇帕奇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不是格兰芬多!
贝西深知她的脾性,走到在桌前拿起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她不在乎地说道:“也许你该知道一些事……”
阿娜莎没有接过,恼火上头打断她,忍无可忍地吼出来:“我当然知道我出了多大的丑!难得的好天气,我写完了所有论文,找到了想要的资料,准备整理完放回宿舍就去看德拉科训练,然后突然不知哪里来的水泼在了我身上!从头到脚!全部!”
空气沉默几秒,阿娜莎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说道: “……对不起贝西,我只是……只是没控制好我自己,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被一个茉莉花香的怀抱拥住,贝西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对她说:“我知道,我知道,换作是我也不能忍受的。告诉我是谁好吗?”
阿娜莎闷闷道:“……韦斯莱。”
“韦斯莱?!”贝西几乎立马弹跳而起,“我当时在礼堂就应该给他们下恶咒!”
阿娜莎见怪不怪——韦斯莱双胞胎从入学起就让人深恶痛绝。
一年级魔药课时恶作剧“不小心”炸了她们的坩埚,飞行课上弄坏阿娜莎的扫帚,魔咒课施咒炸了阿娜莎的教学用具,黑魔法防御课上藏起阿娜莎的书本,如是种种,数不胜数。
起初她们只能告诉教授让他们被扣分被关禁闭,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捣乱。而在次数达到让她们能面不改色挥动魔杖躲避炸掉的坩埚,必要时还能顺手扔出一个清理一新时,撕破脸的反击终于开始。
当然,这种状况只持续到了二年级结束。
三年级,也就是上个学年救世主入学时,韦斯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们麻烦。可能是他们的弟弟和救世主关系匪浅,阿娜莎和贝西不止一次嘲讽他们:“我们可怜的红鼬鼠先生终于寻得尊敬的救世主先生的庇护了。”
神奇的是面对这样的嘲讽,他们竟然没有冲上来动手,也没在背后使绊子。他们没做什么,她们自然更不可能做什么事情,这样显得自掉身价。
就这样,慢慢的,他们之间达成停战的默契,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入学以来最完美的学年。
不过这最完美的前提是最后一刻学院杯没有易主。
“事实上他们除了这种花招也做不了什么,看看他们掉色的袍子和少的可怜的纳特。”她甚至不会说金加隆,看他们的样子可能连一个金加隆都没有,“你可是一个马尔福。”她边骂边将几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她。
“我们是得想想该怎么反击,但反击之前,我们至少得填饱肚子。”
阿娜莎闷闷不乐伸手接过。打开其中一个,浓郁的香气飘来,是糖浆水果馅饼,咬上一口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点儿。
贝西则在一旁继续吐槽,不带重复的那种,现在已经吐槽到他们的小弟弟了。
“……用坏掉的魔杖施咒也只有韦斯莱家能做得出来。听说那个叫罗恩的韦斯莱吐了一地的鼻涕虫,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维护一个麻种不惜向德拉科施咒,然后自食恶果了。我以为是个巫师都知道坏魔杖的弊端,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伟大的巫师吗?哦,梅林……”
耳旁贝西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阿娜莎愣在那里,然后猛的抓住贝西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德拉科?他对德拉科施咒?”
贝西突然被打断吓了一跳,愣愣地点头又迅速摇头,“我刚才就想和你说来着,你放心,德拉科没事。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因为魁地奇球场的训练归属问题闹了矛盾。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总之把德拉科惹毛了冲那个格兰杰吼了一句泥巴种,然后格兰芬多的人冲上来想打他,被弗林特拦住了,但是韦斯莱家最小的那个男孩子拿着一个折坏的魔杖冲出来要对他施恶咒,结果反弹到自己身上了。”
阿娜莎沉默地放下手中的馅饼,“……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今天韦斯莱会找茬了。”
这全是为了给那个女孩出气,又找不到德拉科的人影。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就因为她是德拉科的姐姐?只是一句泥巴种?大家都会这么说,只有他们这群纯血叛徒才会斤斤计较!
该死的、红鼬鼠!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哈哈,看看那群蠢狮子,在礼堂里那副表情,真是太好笑了。他们一定吃惊着呢,毕竟今年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可是我。”
休息室里,一群人正齐坐在壁炉前将一个铂金发色的男孩围在中间。他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铂金色的头发被发胶一丝不苟的拢在后头,苍白的脸略显病态,脸上的表情却极其生动。一副被宠坏的小少爷模样。
“德拉科,你今天的魁地奇训练实在太精彩了,有你在,今年的魁地奇球杯一定非我们莫属了。”他旁边坐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眉眼精致,正一脸笑意地看向他。
此话一出,德拉科下巴抬得更高,话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当然潘西,就凭格兰芬多的救世主破特也想赢过我吗?我会在赛场上狠狠地教训他。”让他知道拒绝一个马尔福的下场。
“是吗?那你一定胸有成竹。”
“当然!”
等等!
德拉科顿住,猛地站起身回头。
一位金发少女站在楼梯上两三台阶处,随意套着黑色校袍,下摆露出点白色花边,此刻正抱臂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她同样有着灰色的眸和尖尖的下巴。
阿娜莎淡定的看着面前的小豆丁们站起来向她打招呼,然后迅速散开跑回宿舍。
壁炉前很快就空了,只剩德拉科一个人。
“嘿,这群叛徒!”德拉科烦躁的挠了挠头,把自己摔回沙发。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们看见我穿了睡衣出来,不想打扰姐弟叙旧呢。”阿娜莎不紧不慢走到他身边,伸出手用力往下摁他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的头发,胡乱揉了揉。
“别碰我的头发!”德拉科不满地大声道。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阿娜莎没管他,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拍拍他的肩顺势坐在一旁。
德拉科唇线抿得笔直,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阿娜莎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我劝你最好快点说话,我有点困了。”
三——
二——
“今天可不是我找他们麻烦……是他们来找我的麻烦。”
好在他磨蹭一会迅速说完一句话,不然在阿娜莎内心计数后再不开口,她就要动手了。
“知道为什么之前你找波特麻烦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没有声音。
“你讨厌他,我能看得出来,他拒绝了你的友谊,你心里有气我也知道,所以之前你扣了学院五十分的时候是我唯一一次因为波特找你。分院帽给你分院时没有丝毫犹豫,说明你是一个十足的斯莱特林,但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的冲动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格兰芬多。”
呼吸声加重,他在生气。
阿娜莎靠在沙发上,调整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淡淡开口:“我今天在图书馆门口被泼了一身水。”
呼吸声骤然变轻许多。
“你叫格兰杰‘泥巴种’了?”
“是她先说我靠家里人才进的魁地奇院队。”德拉科突然反驳道。
阿娜莎静静看了他几秒,声音柔和下来。
“听着,我不反对你这么说,说这个词没什么错,毕竟斯莱特林谁都会说。但是你要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麻种女巫。她能力出众,成绩斐然,未来很可能会留在巫师界做出一番成就,不求与之交好,最起码我们不能与之交恶。就算你真的讨厌她,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你可以背地给她几个恶咒,但绝对不能当众,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要把所有关系都搞得那么僵硬。这次我替你背了锅,但你是一个马尔福,一个斯莱特林,权衡利弊、明哲保身怎么写你不会不知道。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拿捏把柄!”
往旁边看过去,德拉科似乎死死咬着牙,阿娜莎心里轻叹一口气,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放轻声音说:“下不为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晚安。”
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上楼的时候德拉科突然出声:“等等!”阿娜莎下意识转身,怀里措不及防被塞了一个盒子,低头,是巧克力。
抬头看见德拉科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摇头转身回寝室。
幼稚的小屁孩罢了,谁让我是他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