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寂静中，空气都有些凝固。
所幸路程不久，司机提醒道“到了”的那句话将季炘衍的尴尬打破。
“你和我一起？”季炘衍回头问道。
“嗯。”尹牧修一手拿着手机，顺便将某个小孩的行李给丢回去。季炘衍把自己的行李给捞了回去，听着尹牧修漫不经心地补充着，“怕你这么小一个被欺负。”
季炘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他就算看着是白白净净的小身板，不说他已经19岁比那群小屁孩大了不知道几岁，再者他好歹也做了几年“校霸”，来个新学校被欺负还是不至于的。
但季炘衍听到“欺负”二字后还是眉心蹙了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眉宇间都是厌恶。
其实“校霸”这个词，季炘衍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挂在他身上的。可能是因为他某次打架被看到，并且那被打的人还是常年以欺负弱小同学为乐的纪焙。
当天晚上纪焙被揍的肿胀发青的脸就上了学校论坛，季炘衍也因此成为了学校的名人。
大家都害怕这位“校霸”，尽管他们许多人都没见过季炘衍，但“校霸”这个令人恐惧的名词也足以让他们认为季炘衍凶残可怖。
季炘衍也会刷学校论坛，知道了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某次聊天中被夏凌煜给知道了。夏凌煜还贱兮兮地调侃道：“要我说你们学校的妹子也是真不长眼，你这怎么说先被她们注意到的应该是脸啊。”
季炘衍无语。其实他以前还真登上过“校草榜”，只不过在最后两人投票中选一个时候他被爆出“暴打纪焙”，于是他变成了校霸，而校草便名正言顺地给了那另一位兄弟。
“你好好打架吧，校草这件事我们另有人选。”这是和季炘衍关系比较好的女生亲口所言。
季炘衍：“……得。”
思绪拉回，季炘衍一抬头就看到好几条花花绿绿的裤衩在迎风昂扬。
“……”季炘衍回忆着宋女士和他说的宿舍号，对着带他往宿舍楼去的尹牧修道：“我在B栋305，你呢。”
尹牧修头也没回就这么带他走着，也没回他的问题：“我带你去。”
怎么又装起来了…真的是，怪人。
还没等季炘衍开口，就见到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面向他们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惊喜的模样。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是高中有学生留校学习也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难道是他们听说到有转校生在今天来学校，想过来和我认识一下？”季炘衍偷偷看了尹牧修背影一眼，暗喜想。
但他刚想扬起一个笑容迎接对面的欢迎时，只见他们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乖乖对着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手机的尹牧修道：“老师好。”
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将尹牧修围住。
乱七八糟的声音却一字不差地落在季炘衍耳朵里。
什么“老师你怎么这周这么早就回学校了”“老师你这次出的题太难了”“难道不是你太蠢了吗连个重力示意图都不会还把责任推给尹老师”“……”
季炘衍被挤到了一边，脑子却有些嗡嗡的。
老…师？
听错了吧。
季炘衍望了望四周，寻找着符合“老师”形象的人。
……别他妈说老师了，连个人都没有，全围这了。
那双清澈的双眸微动，将目光转移到围在中间的人身上。
那么这声老师叫的就是……
我靠！
反应过来的季炘衍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把别人东西搞掉，说要给别人钱，叫别人大叔，骂别人还加吼，让别人帮自己拿行李后面甚至还叫了别人“哥”……
那后来也是因为自己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留级生啊！
不过仔细想来，他好像并没有说过自己是怀民学校的“学生”。
“……”
“其实如此戏剧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发生在我身上对吧”“毁灭吧这个世界呵呵”这是季炘衍的第二反应。
“抱歉老师现在要先带新同学熟悉环境，先不奉陪啦。”
清冽的声音响起，尹修竹朝装死要尴尬成小虾米的人走去，这群人这时候才注意到被挤到角落里的季炘衍。
少年五官秀雅俊逸，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清新，如果忽略掉他脸上一副皮肉苦不笑的表情，这可真的是一张十分俊俏好看的小脸，已经不单单能用清秀来形容了。
男生：“完了又多个竞争对手。”
女生：“完啦又多个男神。”
某些不知名人士；“嗯…其实男生也不是不行……”
“嗯。”
“嗯。”
你们嗯个屁啊不是！季炘衍狂躁。
一路上季炘衍乖乖地跟在男人的身后，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令人窒息。
季炘衍巴不得让他安静，他现在已经被现实尴尬的经历给整麻木了。
想在新学校给人留个安静乖巧的第一印象的想法已经破灭。谁能想到在车站上不小心碰上的男人会是他新学校的老师啊，以及他做的一切令人现在想想还会尴尬到头皮发麻的事情。
说好的啤酒肚眼镜成熟中年呢，夏凌煜你骗我。
季炘衍瞄了男人宽厚的肩膀及衣服虚掩盖住的薄薄一层肌肉一眼，更加心虚。但脑子里却闪过一个不符合实际的想法：都当老师了还能练出肌肉？也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什么啊。季炘衍晃了晃脑袋，想把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抖出去。
一抬头就看见尹修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大哥你不要露出这样恐怖的表情地看着我啊！
季炘衍到嘴边的话却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只剩下他喉咙里干巴巴的“呃”声。
“那个，”季炘衍声音变得小小的，讪讪道：“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