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

    年龄二十五岁。

    身高一米七七。

    体重一百二十一。

    职业是外贸业务员。

    他除了长了张好看的脸，长相比较清秀，其他方面都很普通。

    他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上了普通的大学，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

    但他最近发现了一件怪事。

    5月22日早上，他出门之前，按照习惯检查了一遍。

    洗了碗，浇了花，关了煤气，带了钥匙，鞋子摆放整齐。

    对此他表示很满意，于是哼着歌出了门。

    他一出门撞上了住在他家对面的王婶。

    王婶正准备去买菜，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小齐啊，这么早。”

    “王婶早。”齐乐也微笑着说。

    王婶送了他两个刚煮好的茶叶蛋，拿着还烫手，香味诱人。

    齐了笑了笑，说：“王婶，您不用这么客气，我要一个就行，两个我也吃不完。”

    王婶说，另一个是给你男朋友的。

    齐乐愣了下，又笑道：“王婶，您开什么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呀。”王婶说，“我是说小忧，他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出门？”

    齐乐怔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您说什么？小忧是谁？”

    他扯出一丝笑，“您是不是记错了呀？”

    这栋楼里住了这么多人，说不定是王婶记混了。

    然而王婶坚定地说：“没有呀。我昨天还见到你们在一起。”

    齐乐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唇瓣抖了抖，好半会儿才问：“……您确定吗？”

    王婶也愣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笑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早就知道了，还是你跟我介绍的，你忘啦？婶婶一把年纪了，不经逗。”

    齐乐发誓，他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他和王婶两人之间，一定有人记岔了。

    不，这个人不会是他。

    他什么时候多了个男朋友？

    他明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王婶拍了拍他说：“好了，去上班吧。”

    齐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时间容不得他多问。

    齐乐上了地铁还在想这件事情。

    刚才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简直是细思极恐。

    王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难道有什么陌生男人徘徊在他家门口？

    不对……

    她说“还是你跟我介绍的”，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

    刚刚她问，为什么他没有跟男朋友一起出门，是因为他现在跟“男朋友”住在一起吗？

    这个想法直接把齐乐吓清醒了。

    他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浑身的血都冷了。

    他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枕边没有人，洗手间没有人，厨房没有人……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地方？

    因为这个凭空出现的男朋友，齐乐一整天都被霉气缠绕。

    走出地铁站，他差点被绊倒，摔了个大马哈。

    赶到公司，打卡完才发现晚了一分钟。

    去开会，结果走错了会议室。

    ……

    他这一整天工作都心不在焉的，跟同事打招呼，也只是简单哈拉两句，没半点激情，整个人都恹恹的。

    下班的时候，他工作都还没做完，就打算留下来加班。

    因为王婶的那几句话，他疑神疑鬼，总觉得家里躲着一个男人，吓得他都有点不敢回家了。

    跟他一起搭档女同事早就看出他的不对劲，憋了一天才问：“你今天怎么了？”

    齐乐垂头丧气的，说：“有点不太舒服吧。”

    女同事安慰他：“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工作明天还可以做。”

    齐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起来魂儿飘到了九霄云外。

    女同事说：“今天不是你跟你男朋友的纪念日吗？怎么不高兴？吵架了？我还以为你今天绝不会加班呢。”

    齐乐听了这话，吓得从直接椅子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还带翻了桌上的热水。热水倒在他的手臂上，烫出了一大片红。

    但他顾不上了，从椅子底下探出头，问：“什么男朋友？什么纪念日？”

    “你不会摔傻了吧？”女同事想伸手去扶他，“是你跟我说的呀。”

    这个点大家都下班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女同事便没什么顾忌地说了出来：“你有个男朋友，你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还给我看过他的照片——不是吧，你不会忘了吧？”

    齐乐冷汗直流，胃部抽搐。他用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头，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就像一个失灵了的机器。

    女同事看他表情不对，不像是装的，眉眼也染上了忧色，把他搀扶起来，说：“你要真不舒服就赶紧回家吧，别强撑。”

    齐乐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他回到小区楼下，才想起来自己没吃饭，就又绕了回去，走进小区附近的小超市，打算随便买点吃的。

    他在超市里逛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早上发现汤匙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他喝粥喜欢用陶瓷做的汤匙，喜欢听汤匙碰到陶瓷碗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齐乐走了一圈，给自己挑了一个新的汤匙，上面有一只可爱的小熊。

    他走去付款的时候，收银员认出了他，对他笑了笑，“乐哥，来买东西呀。”

    齐乐点点头：“嗯。”

    他给齐乐结账，看见齐乐挑的那个汤匙，说：“乐哥，你怎么又买一个？”

    齐乐回过神：“嗯。嗯？”

    收银员说：“你男朋友刚才过来买了一个，你怎么还跑一趟？”

    齐乐：“他、他来过？什么时候？”

    收银员语气如常地回答：“就刚刚。他还拉着两个行李箱，好像往小区里走了。乐哥，你要是回来得早一点，你俩就能碰上了。”

    齐乐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直到收银员将二维码扫码机递过来，他的手指才轻微地动了动。

    结账后，齐乐拎着东西回家，走向家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甚至想，要不要报警，让警察陪他回去看看？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这一天下来，他的心理防线似乎已经被击破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有一个男朋友，虽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们说得有理有据，他甚至无从反驳。

    他已经分不清是这个世界太荒谬，还是他的脑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齐乐失魂落魄的脚步停在了家门口。

    他浑身都在发抖，双手骤然无力，提不住东西，塑料袋“啪”地掉在了地上。

    汤匙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发现，他家的门是开着的，里面还亮着灯。

    从半掩的门缝看进去，他看见了一个银色的行李箱，还有一双黑色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