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凌手忙脚乱地把江紫鸢塞到木柜后面藏好,然后走出屏风,刚好看澜渊来到了门外。她赶忙行礼道:“澜渊仙尊!”
澜渊一脸认真地说道:“千凌,本座这次来,是想问你件事。呃……这屋里没有其他人吧?”
“没有。”雪千凌摇摇头道。
澜渊于是放下心来:“千凌,昨天夜里长离再次现世,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雪千凌回答。
“那你可知,她与众人厮杀之前做过什么事?”澜渊一严肃。
“呃……敢问仙尊,为何要知道这个?”雪千凌心虚地问道。
澜渊背过身,一脸愁苦地踱着步:“昨夜那场厮杀,绝非偶然。云淮郡向来就有很多修为极强的修士,魔族从来都不敢惊扰我们,唯有昨夜是例外。只有可能……是长离在此之前做了什么事,惊动了他们。”
澜渊又转过身看着雪千凌:“你可知,那长离究竟干了什么?”
雪千凌赔笑道:“仙尊,这个……小女真不知道!”
澜渊不太相信,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哦,这样……昨夜她就站在你这厢房的屋顶上,所以本座才会贸然来问你。”
“昨夜睡得太沉,却实未能察觉到。毕竟是晚上,而且她又戴着面纱。”雪千凌反而很镇定,叫人看不出破绽。
澜渊点点头:“主要是这几日,每天三更半夜都有强光和巨响,搅得大家连觉都睡不好。本座觉得,大概率也是长离所为。”
雪千凌点点头--这样显得自己也是很普通的一员。
江紫鸢躲在柜子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她暗自嘲笑道:这云淮郡的名头倒是挺大,其实说到底都是一群白痴!
雪千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仙尊,您可知,天界这些天的情况如何?”
澜渊微皱着眉:“还是会有魔族时不时地来侵扰,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能抵住。”
雪千凌沉默着,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不知……仙使意下如何?”澜渊问道。
“他们是何方军队?”雪千凌鼓足勇气将这话问了出来。
“他们这次没有带牌匾,暂时查不出来,”澜渊答道,“不过从衣着来看……倒像是乌台城的军队!”
江紫鸢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雪千凌不自觉地攥着手,她终于还是得到了最不想听的答案。
乌台城……
空荡的厢房中,两颗心剧烈地共鸣着。
澜渊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说道:“碍于七年前的那件事,军队们都不敢过分斩杀敌军,担心仙使会有心结……”
“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雪千凌的回答,平静的话语中充满着坚定。
江紫鸢紧紧握着手里的面,心里猛地一空。
“仙尊,七年前那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千凌认为,只要是魔族,无论是何方人氏,都应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雪千凌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疑的坚定与冰凉。
江紫鸢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心却早已凉透。
雪千凌的这番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利剑一样直戳她的内心。
她惨淡一笑,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执着。
从一开始,千凌根本没有想过要原谅自己。她这些天对自己的照顾,都不过是对自己的隐忍,或者说是她心里仅存的最后一丝感情。或许她迎来的风铃声,只是一场梦罢了……
江紫鸢抬起头,看向了高高的窗户。
澜渊离开后,雪千凌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屏风。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亲手折断了这本来就很脆弱的情谊。
然而,她不后悔。
*
雪千凌行走在花园中,无精打采的。
“哎,千凌!”
叶云远远地跑上前,手里抓着一张纸条:“信鸽送来的,看看!”
雪千凌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前几日,在玉辰湖南边木屋发现一个地下藏书阁,几乎都是牧洛族和长离族的史料,但太久没人翻阅,灰尘太重。我已将藏书阁中的书全部搬进了木屋,你们兵分两路,支一个人前去查找,留一个人继续翻阅先前的典籍。--露清桐。
*
第二天早晨,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雪翩翩而下,玉辰湖南畔的一排木屋上,早已积了厚厚的雪。化成的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沿着屋檐滴下。
雪千凌正坐在木屋中,仔细翻看着手里的典籍。
此时,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江紫鸢偷偷朝门内一探,窥到了雪千凌的身影。然而忐忑之中,她终于还是转过身,准备离去。
“江紫鸢!”雪千凌在屋内唤道。
江紫鸢倚在门口,平静地说道:“你等我一句道歉,等了七年吧?”
四周陷入了沉寂。
沉默了一阵后,雪千凌叹了口气,开口道:“紫鸢,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陪你演戏了。”
江紫鸢听着这句话,心如刀绞。她抬头看着漫天白雪,心里一阵空虚。
七年后,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双眸,却还是扑了个空。
“所以……你之所以每次都放过我,只是因为我是城主,你惧怕我的身份?”
雪千凌沉默着,没有回答,眼眶却早已略微泛红。
两颗心此时与屋外的大雪一样,冰凉彻骨。
“我在梧桐树下等待的这段日子……日日夜夜都盼望着你有朝一日能够赴约,”江紫鸢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我江紫鸢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压一些没必要的矛盾在心里。这风铃声听来听去,确实心里舒服了许多,但始终无法释怀……”
雪千凌静静地听着,一滴冰凉的泪从左眼流出,留下了浅浅的泪痕。
江紫鸢苦笑着摇摇头。她天真的以为时间能抚平一切创伤,却没想到两人间的隔阂,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深。她想填补,却已经没有了勇气。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雪千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紫鸢,这七年来,我从未曾忘记过你。”
江紫鸢闻言,努力压制着眼底的泪意。
“不过你应当知道,咱们都有自己的天下,都有自己的子民。我不希望彼此之间产生虚假的情谊,当然也不希望互相侵犯领土。我这些天对你的态度确实是发自于内心,并无他念。”雪千凌平静的声音中竟带着温柔。
江紫鸢心里舒坦了一些。然而她明白,这依旧没有改变两人间的隔阂。
“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江紫鸢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后,你还愿意同我一道吗?”
雪千凌没有立即回答。
江紫鸢并不着急,而是悄声离开了木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