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市。
午夜的金沙域酒吧。
“嗤”的开瓶声在寂静的包间响起,引来靠着白色沙发的青年的注意。
温卜勤恍惚地看着酒液缓缓注入醒酒器,金黄色的酒液触底,升起无数月亮般的泡泡。
倒酒的人察觉他的目光,抛来一个羞涩勾人的眼神。
温卜勤头昏脑涨,看着那搔首弄姿的beta,她刻意微微侧身、弯腰,好使他能看见那深深的一线天。
随即女beta扭着小蛮腰,捧着一杯酒绿色的酒依偎过来。
温卜勤面带坨红,一把搂住了她,喝了口她送到嘴边的酒,面带坨红的两人咕叽咕叽地说话。
“温大少~”
女人娇娇地说,眼睛里冒着闪闪发亮的崇拜。
“您怎么那么厉害,把他们都喝趴下了~您是s级吧~”
这刻意的奉承,温卜勤听得十分受用,手指着满包间醉酒醉地躺一地的狐朋狗友哈哈大笑:“手下败将!”
狐朋狗友们搂着的男女也都喝得昏死过去。
好在豪华包间十分宽阔,足以包容横七竖八的人。
台子上、桌子下,目之所及都是酒杯,几乎无处下脚,温卜勤目光扫过,得意地笑着:这次拼酒他赢了!
哼,一群b级的废物,他可是a级alpha!
这次的奖品——月光酒……
他混着几分迷蒙的眼睛又看向桌面,沉重的脑子咔咔地转了一分钟,才分辨出那金黄的酒瓶——
酒已开瓶?!
这个信息让他的眼神陡然清醒了三分。
没看错吧?
怀中的女人却好似误会了他的意思,又如蛇一般聘聘婷婷地扭动站起:“我给您倒酒。”
倒酒!?
温卜勤的目光在醒酒器和酒瓶之间来回移动,终于意识到,女人刚刚倒进醒酒器的酒,是他为之奋斗,喝倒这一地人的最终目标——月光酒。
!
a级alpha强悍的身体素质瞬间催发酒液,他瞬间又多了三分清醒。
眼中的怒火迅猛地窜起,他终于意识到——开瓶了!今晚努力全部落空!
“谁叫你开酒的!”
温卜勤猛地跳到沙发上,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敢擅自动自己的酒,他瞪着通红的眼睛,脑子里潮水一般的恼怒和晕眩拍打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你!你!”
穿着红裙的beta吓得酒瞬间醒了!
温卜勤指着她的手愤怒的轻颤,alpha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目光冰冷仇恨,简直要杀人。
beta全身都抖起来:“我、我不知道……”
她心里暗暗叫苦,她单知道这酒难得,一瓶几十万星币还有价无市,连温大少都要靠拼酒赢到;
却不知道温大少赢了要带走不喝啊!
对这种顶尖富二代来说,也不过一瓶酒而已啊……
beta吓得眼泪汪汪,这酒,她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啊……
“不然、我、我给您倒回去?”反正没喝呢!只是醒了一点酒。
温卜勤暴怒:“闭嘴!开过封的酒你让我怎么送!”
beta吓得跌落地面,面色惨白。
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让这金尊玉贵的二代一晚上的努力付之东流,白喝了一晚酒。
自己完了……
温卜勤恨不得往她心窝踹几脚,脚抬了起来,头发都要冒烟了。
“深呼吸。”冰冷的声音恍惚从耳畔响起。
温卜勤猛地瞪圆眼睛,向门口张望。
姐?
门紧闭,无人。
温卜勤太阳穴突突直跳,满腔怒火被这头晕间的幻听浇灭了一大半。
每当他想打人的时候,这刻进灵魂的声音和身上隐约的疼痛感,就如封印厉鬼的禁制一般,死死锁住他。
脑中画面一闪而过。
一个高挑的少女踩着他的脖子,他唇齿间都是自己的血沫。
逆光中,寒针一样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再让我看见你打人,我就废了你。”
他痛得恨不得昏过去,却怎么都没办法,忽觉脖子上一轻。
姐姐移开了脚。他以为就打到这里了,仇恨地看了眼远处被自己砸破头的管家。
但随即,麻麻的酸痛在脑后传来,姐姐薅着他的头发,把他拖了起来……
不能打。
温卜勤闭了闭眼,重重地迈出脚步,快步走出了这个令他暴怒的豪华包间。
“砰!”门在他身后关上。
关住了红裙女子惊慌不安的眼神,巨大的声响吓了门口的保镖一跳。
“温二少。”保镖恭敬喊。
温卜勤脚步一顿。
对了,温二少。姐姐回来的消息不再保密,身份准备向社会公开了,他不是温大少,而是温二少。
想到姐姐,他半胸的怒气被浇透,熄灭了个严严实实,满肚子晃荡的酒液随着极高的体温升腾,变作冷汗渗出毛孔。
彻底清醒了。
……对,姐姐回来了。
时隔五年。
他听说他们有月光酒,姐姐只喝月光酒。下午的时候,他过来拿月光酒,但那些人说喝赢他们就能拿到。
……
酒一开封,就不能再送姐姐了。
应该已经入夜,他……
该用什么借口解释自己夜不归宿?
温卜勤的手颤抖着,他大步朝酒吧门口走去——酒没了,姐姐也不会看在月光酒的份上饶了他的,他得快点回家……
只要在早餐时间出现就好!
温卜勤大步走去,保镖像个影子般,远远跟着他。
仓促步行间,他掏出终端看了眼时间。
——
6:00。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凌晨!
温卜勤把冷汗沁湿的额发抹到脑后,恨不得大步跑起来。
这个时间……姐姐快晨练完了,他得快点赶回去,才能坐到早餐桌子前……
快!
进电梯。
狂按下楼,不对,先按一楼,下、下、下!
保镖急步向步梯跑去,边喊:“二少,司机已经从负二层上来了,您……”
电梯合拢,保镖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其实他不用说,温卜勤每次都是在酒吧门口上车。
但是那个人的归来,让所有人紧迫和焦虑起来。
——怕自己做错、不完美、让她失望。
温卜勤颤抖的手又按了一楼,浑身黏腻的冷汗和热汗把衣服裹在身上,他看着电梯镜面里的那个高大的青年,湿漉漉的金发一条一条地耷拉在脑袋上,多像落汤鸡。
如果姐姐看见……
一定会皱眉的。
脑海中,少女沉静的面容闪过,那时她十岁出头,已经寡言少语、神情淡漠,唯一的生动是看见他浑身沾满泥巴,皱起眉。
光想起,就令他难以呼吸。
——那如月神的脸,沾染丝毫阴霾都是亵渎。
温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