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如陆医生所言，保守治疗一年以上，没病也会治出病的。
“陆医生，可否再借你手机用用？”
“医院虽然有严格作息，但只要不在网上发表奇怪言论，规定时间内是可以玩手机的。”
陆医生的言外之意是说，他们没有上缴我手机，我干嘛不拿自己的。
“我的手机被摔坏了。”
看见那条短信，我第一时间注册游戏账号，打算沿着这条唯一的线索救回我姐。
然而江老头和叶女士站在一旁，在他们眼中我疯得更厉害了。
居然置若罔闻对着一面空白屏幕操作起来。
江老头抢过手机，强烈要求我跟他去医院，叶女士则哭着哄劝我乖。
“爸妈，我没疯，把手机还给我，相信我好不好？”
江老头抬手，用力砸下手机，屏幕被摔得裂成蛛网，完全开不了机。
我意识到这样纠缠下去不是良策，于是提了个条件。
“去精神病院可以，但我要去上回去过的那家。”
陆医生笑笑：“在你记忆中来过我们医院，对这里的医疗水平和服务都比较满意，所以指定来我们医院？”
“那倒不是。”
“嗯？”
我之所以选择南康，是因为林秒在这家医院有人脉，我第一回只住院不开药的待遇就是他暗中找人打点的。
我想拜托他让陆医生给我开个诊断证明，证明我没疯，只是梦游。
我按下林秒手机号，这串数字我也烂熟于心。
高中时我一度叛逆，沉迷游戏，气得江老头屡屡停我生活费。
那时候全靠发小林秒接济，电话打通别的不说先喊几声爸爸，把他喊爽了，钱自然就到账了。
我现在都成年了，有时候居然会嘴瓢，搞得他当面嘲讽我。
“乖，你这个儿子，我算是养成了。”
我用手按住嘴巴，可不能当着陆医生的面嘴瓢。
会社死的。
几声嘟嘟响过——是标准的客服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为空号’。
“又是空号？”我嘴唇有些抖：“这怎么可能啊，他可是林秒！”
“什么林秒？”
“你们医院的软件合作商，林老板啊！”
林秒软件发家，是南阳一数二的富商，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上搜索引擎的那种。
我打开某度，按下‘绿荧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林秒’这几个字。
跳转出来的居然是查无此人。
我懵逼了。
刚才我仗着有林秒这条退路，丝毫不介意被当成精神病，不留余地一股脑和盘托出。
现在可该怎么办？
“……这位患者，你没事吧？”陆医生的大手在我眼前上下晃。
我惊回过神：“陆医生，消失的人又多了一位，我……请你放我出去好吗，我要去救她们。”
“抱歉，这个请求太过离谱，我不能答应。”
此时，关于宿岸的新闻播报已经接近尾声，里面女主持人表情严肃。
“洲联局表示，也许在科技发达的未来，有人穿梭时空拯救了现在的我们。”
我跪坐在床，用手指着电视机屏幕，声音激动。
“我要求离谱？比这更离谱的事都发生了！官方已承认穿梭时空的人是存在的，你把我扣在这里，万一我就是那个人呢！”
“噗—”陆医生拿出笔刷刷在本上记着：“加大药量。”
“对了，刚才你说，这个故事和我有关，我不明白哪里和我有关？”
我被一语惊醒，忽然就想到一条可以离开精神病院的办法。
我镇定下来：“陆医生，我们互相证明，行不行？”
“怎么互相证明？”
“我向你证明我没有说谎，也没有疯，你证明我只是梦游，可以吗？”
陆医生迟疑一下，用一种医生安抚病人的语气说：“好。”
我将林秒那串电话删除，又按下我姐号码。
“这不是之前那个空号？”
“对。”
“你拨它能证明什么？”
我没有下病床，索性起身跪直，将手机高举陆医生面前，短信提示音已设置为最大，大大手机挡住他小小的脸。
一分钟后空号提示消失，一声清脆滴响。
“听见了吗，陆医生？”
陆医生面上倒映手机一片白茫荧光，他歪头：“你要我听见什么？空号提醒？”
“不是啊，是短信提醒，这么大声，你居然听不见？”
我再跪得直些，反转手机将屏幕对准自己，另一只手拽过他的衣领。
拽得他的眼睛距离我的眼睛，不过一掌之宽。
“你看着我眼睛，盯仔细些，你看见了没有？”
“陆医生，请你如实回答，一定不要骗我。”
像受惊的猫，他的眼眶肉眼可见的扩大：“是……短信？我在你眼睛里看见了不存在的短信。”
听到这个答案，我压制住内心激动。
“你不是问我，故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这是你的手机，陆医生，你明白吗？”
我测试过，我父母的手机都没有收到这条短信。
但是用陆医生的手机拨通我姐的号码居然能收到短信。
*
从南康出来，已过晌午。
本来我打算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但出了这档子事。
我拿着陆医生开具的误诊证明，收拾行李，以工作为由拒绝了父母叫我多住几日的挽留。
叶女士送我上车，西边起了一团火烧云，半边天都是鲜红的晚霞。
透过后视镜，她就在那道晚霞下站了许久。
回到出租屋，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始坐在电脑上敲下那串链接。
按下回车，果然是一道绿莹莹的游戏界面，两把金色大砍刀荧幕中间悬浮晃动。
刚点开游戏第一关。
忽然一道闪电劈得夜幕瞬间亮如白昼，窗外骤然大雨滂沱，雨点急促敲在玻璃窗上乒乓作响。
我是专业代练上手很快，键盘摁劈叭作响
我沉浸在这二重奏里，不知不觉一口气爆肝八小时，通了九关。
我抿了一口茶，摁亮手机屏幕，凌晨五点半。
这诡异游戏一共有四大章节，每个章节有一百小关，一共四百小关。
时间在暴雨中流逝，两个小时后，我遇到了第十关的大BOSS—深海章鱼怪。
第十关是个小关卡，BOSS比前面九关难打得多，伤害高而且自带回血buff。
但是，这游戏居然非常友好，操纵的小人就算死了，也可以原地重来，无限复活。
他回血，我复活，终于将BOSS整破防，血条耗得一滴不剩，赢了。
“叮咚，鸡护宝到账一千元。”
我点进去，打款方为绿荧传媒有限公司，这公司不是跟着林秒一起消失了吗？
我切到搜索引擎，绿荧传媒有限公司总裁那一栏赫然写着林秒两字。
林秒回来了？
我激动按下林秒号码，拨了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为空号。
怎么又是空号？
我手有些抖，凝神盯着屏幕，忽然在拨号界面看见闵浩两字。
他是我大学室友，毕业后好巧不巧上班的公司距离林秒公司很近，每回我去找林秒聚餐都会拉上他。
我果断拨过去：“喂浩浩，你帮我个忙，你去林秒公司看看——”
“什么林秒？”
似兜头一盆凉水，闵浩在电话里表示不认识林秒。
我仰头重重瘫在电竞椅上。
看来，通关戏才是唯一希望。
我重新握住鼠标刚想点开第十一关，游戏页面上忽然跳出一个防沉迷通知。
“系统警告：为保护广大玩家身心健康，请合理游戏，24小时内最多解锁十小关。”
居然一天最多解锁十关，绿荧荧的屏幕，看的我呆住。
——叮咚。
忽然‘我的好友’那里出现了一个红色加号，是一条好友申请。
“系统提示：‘不穿裤衩的大鱼’申请为你的好友。”
这诡异游戏居然不止我一个玩家？
不过好抽象的名字，大鱼难道还穿裤衩？
我摸索一阵，既没有找到聊天入口，也没发现什么排行榜，更别说查找好友。
也不知道‘不穿裤衩的大鱼’从哪里加的我。
底下出现一个聊天弹窗，‘不穿裤衩的大鱼’问我：“兄弟，你那下雨了吗？”
“下了。”我如实回答，又问他：“那个，你也是为了找人才玩的游戏吗？”
他没却有回我，头像直接就黑掉，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