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溪到底没有为难顺宁皇帝,只要求严惩忠勇侯府。
皇帝本想直接下旨将忠勇侯府满门抄斩,被苏澜三师兄拦下,改为抄家,褫夺爵位贬为庶人。
苏澜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脸不解,只三师兄一脸高深莫测,说让他们活着,定然比死了还难受。
由于苏澜身上有伤,青云宗众人一致决定在京城多留几日。
苏澜养伤的第二日,顾珩一瘸一拐找上门来,欲退还婚书。
告辞离去前,顾珩实在没忍住,问苏澜,“先前为何不与我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青云宗,若你说了,我们……”
我们定然已经完婚,后面这句他没说出口。
苏澜歪着脑袋,一脸莫名,“我,说过的。”
顾珩神情激动,却也不敢再造次,只出言问道:“你何时说过?与谁说过?”
“你母亲,问过,这些年,在哪。”苏澜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缓了缓又接着道:“我说,山上。”
怕顾珩不明白,她努力解释,“山上,是,青云宗。”
二师姐看不下去,冷笑一声将苏澜拉到自己身后,眼含不屑地瞥他一眼,“你还想说什么?”
“我师妹早年被魇妖所伤,失了一魂,她心性简单,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
“你顾家若真有心履行婚约,早在她找上门时,就该将人娶回去,而不是将她关在后院,妄图让她做妾,还痛下杀手!”
“不与你计较,是我们青云宗大度,也是念及你与师妹曾有过婚约,否则你顾家人如今还能苟存于世?”
“我劝你好好回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不是脸比铜镜还大!”
顾珩煞白着脸,不敢再多说,只苦笑一声,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没几日,苏澜的伤终于养好。
临行前,祁连溪将魇妖从纪从霜体内剥离出来。
醒过来的纪从霜泪眼婆娑告知众人真相,原来多年前魇妖为躲避青云宗追捕,逃窜至边关,为掩盖自身妖气,蛊惑纪从霜,得以寄居在她体内。
魇妖借用她的身体,暗中悄悄吞噬百姓魂魄,不料被纪从霜生母发现异常,魇妖担心身份暴露,只好顺势将纪府满门灭口。
自此,妖力用尽的魇妖陷入沉睡,而纪从霜因担心祖父怪罪自己引狼入室,选择瞒下魇妖的存在,谎称是蛮人派出的细作将纪府屠灭。
魇妖沉睡数年,直到纪从霜与顾珩成婚那日才苏醒,结果一醒来就踢到苏澜这块铁板。
纪从霜只是普通凡人,青云宗众人并未为难,直接放她离去。
可如今魇妖被擒,事情败露,想必她远在边关的祖父很快便会得知真相,纪从霜不敢回边关,只好咬牙继续跟着被贬为庶人的顾珩。
顾府众人不明真相,以为纪从霜好歹有纪老将军做靠山,硬着头皮将人娶进门,后来才发现纪老将军不知何故,根本不关心这位纪家仅剩的血脉。
被抄家后,顾家人连吃穿用度都成问题,顾珩逼着纪从霜数次往边关去信,想让纪老将军支援些钱财,结果人家只派人回了句:纪从霜已被除族,纪家没这个人。
顾家人恨透了纪从霜,又碍于她到底是纪家仅剩的血脉,寄望于纪老将军回心转意,能看在纪从霜的份上拉顾家一把,也没对她如何。
顾家人暗恨苏澜隐瞒身份,顾珩只好将退还婚书之时苏澜的回应告知。
顾子显气得跳脚,怪妻子萧柔先前不曾将事情问清楚,胡乱猜测,害得顾家落到这般境地。
萧柔哪肯背这个锅,她转头怪老太君当初将纪从霜接回顾府。
顾珩则觉得自己原本想应诺娶苏澜,是后来听信父亲的话,才猪肉蒙心,变成纳为贵妾。
顾府众人就这般你怨我,我怨你,好好的日子过得怨气冲天,越来越落魄。
其实除了纪从霜,顾府每个人都在想,若当初顾珩将苏澜娶进门,不仅家族能保百年兴旺,便是圣上也要忌惮几分,那该是多好的日子啊?
越想就越是捶胸顿足的悔恨。
最后悔的人当属顾珩,他心中郁气难纾,又顾忌纪从霜的身份,不敢将火撒在她头上,只好整日买醉,做着娶娇妻,当青云宗姑爷的美梦。可每次酒醒,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从云端跌落泥里,日子依旧一天天过着,对顾家人来说,却日复一日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