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

    郁茜罗身子似融化般失神地仰躺在他怀中,眼前只剩下一抹发带的红。

    “茜茜。”他收拾好自己和她,凑过来,温柔询问,“可有哪里不适?”

    郁茜罗脸上红晕未消,轻轻摇摇头,往他怀中依偎过去,纤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他结实的胸膛。

    “今日是我办及笄礼的日子,你知道吗?”

    “嗯。”孟欢眼神一暗,知她今日定不会开怀,“所以我来了,茜茜,不要难过,再等等我。”

    他需要时间才能出来。

    郁茜罗突然抬手扯掉红色发带,抬眼看过去,他已经重新覆上了金色面具。

    “我不困了,想去山上看星星,你现在带我去好不好?”

    “好。”孟欢露出笑意,“隆兴寺的后山有座观星楼,我们偷偷去那里。”

    郁茜罗开心点头,起身穿好衣裳,长发只用那根发带随意束起,站在脚踏上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

    “我腿软,走不动路。”

    孟欢喉间溢出轻笑,伸手将她抱起来,“我会抱你一辈子。”

    郁茜罗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双眼,“这话算数吗?”

    “算数。”孟欢郑重点头,“茜茜,我是为你而生,为你而来。”

    郁茜罗半晌才出声,“走吧,不然天要亮了。”

    “嗯。”孟欢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再看向她时,又带上了笑意,用脸颊轻轻蹭了她一下。

    郁茜罗觉得他像一只粘人的狸奴。

    “快走吧,别被我娘他们发现。”

    孟欢抱着她穿街走巷,一路顺利出了城,他在城外林中备了一匹马,是他来时骑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是你武功好?还是孟观行的好?”郁茜罗见他抱着她出城都不带气喘的,一时好奇开口问他。

    孟欢实话实说,“没比过。”他将郁茜罗抱上马。

    “咦——”郁茜罗坐上去才认出来,“这不是孟观行的坐骑越影吗?他若是知道你骑他的爱马,会不会找你麻烦?”

    毕竟那厮如今说翻脸就翻脸。

    孟欢顿了一下,利落地翻身上马,从后拥她在怀,“下次不骑了。”

    身下的越影像是通人性一般,竟嘶鸣一声,仿佛在表达不满。郁茜罗笑起来,“看来越影更喜欢你。”

    “下次也骑,气死他。”

    “好,都听你的。”孟欢开怀一笑,策马奔向隆兴寺方向。

    到了隆兴寺,孟欢带着她悄悄摸到观星楼。深夜寂静,后山草丛间的不知名虫儿高一声低一声吟唱,更显古刹清幽。

    山上夜间凉意重,郁茜罗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孟欢坐在窗边,将她拥在怀中,“还冷吗?”

    郁茜罗摇头。

    孟欢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也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地看着天边璀璨星空。

    好半晌,郁茜罗才开口,轻声道:“孟欢,我生在宁阳城,长在宁阳城,可在宁阳城我连一个手帕交都没有。”

    “今日及笄礼,除了长辈,只有哥哥和林西送了我及笄礼,我有些难受。”

    “其实,从前除了哥哥外,我也是有玩伴的。她家是卖点心的,那时我们互相交换礼物,今日她邀请我,明日我邀请她。”

    “后来陆续又有两个小姑娘与我们一道玩,哥哥也有自己的玩伴。再后来宁阳来了新任知府,抢了郁家的生意,我和哥哥不服气,去知府找麻烦,得罪了知府小公子,我娘吓得连夜将我和哥哥送去了老宅。”

    “等我们再回来时,郁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原先的朋友也躲着我们走,生怕受到牵连。”

    孟欢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低头轻轻吻了吻她温凉的耳垂,“你还有我。”

    郁茜罗弯唇一笑,继续道:“幸好我还有哥哥,哥哥也有我,我们一起玩。后来我又认识了林西,他是孤儿一个,在外人眼中也算不得正常人。那时,我时常和哥哥一起去瞧他学戏。”

    “知府走了,饶岳青又来了,她本来就与我不对付,更是放话出来,谁要是同我走得近,就是与她作对。”

    “我也不愿意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那时候年纪小,伤心了一阵子,后来就想开了,反正有哥哥陪我玩。”

    “我还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

    她说到这停下来,看向身后的男人,“孟欢,这就是我当初执意跟着安远王进京的原因,我想嫁个地位高的夫婿,不是为了欺压别人,只是为了不让人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孟欢,你明白吗?”

    孟欢垂眸看向她,“茜茜,我明白。”

    郁茜罗追问,“那你说心悦我,要与我成亲的话算数吗?是认真的吗?”

    孟欢点头,极为肯定又认真道:“我此生非你不娶。”

    郁茜罗露出笑来,又转而收敛住,“安远王世子位只有一个,孟观行已经占了,你若是去争,定争不过他,他瞧着光风霁月,实则最是阴险。”

    “一肚子坏水!”

    想到这,郁茜罗忧愁地叹口气,“不能继承王位,那你日后打算参加科考还是武举?”

    孟欢见她一副为他前程忧心的模样,满心欢喜,忍不住露出笑来,“茜茜,你放心,我定能赢他,将来迎娶你做王妃。”

    “我虽然与孟观行不对付,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他的优秀。”郁茜罗看向天际璀璨的星子,“你哥哥是那天上月,你最好做两手准备。”

    “若是争不过他,走恩荫的路子,你也能挣个好前程。只要你肯上进,我又不会嫌弃你。”

    孟欢双眸紧盯着她不放,“那我呢?”

    “什么?”

    郁茜罗转头看向他,他本就戴着半张面具,这会儿光线昏暗,更瞧不清他的神色。

    “孟观行是天上月,那我呢?”

    郁茜罗愣了一瞬,听他语气带着两分赌气的味道,忍不住发笑,伸手捧住他的脸,笑得愉悦。

    “你是我的太阳,暖烘烘的太阳。”

    前世在她被逼入绝境,走投无路时,孟欢给了她人生最后的慰藉和欢愉。

    今生,每当她难过时,他总能及时出现。

    孟欢低头连连啄吻她几下,“茜茜,你是我的全部,是我活着的意义!”

    “作甚说得这样悲壮?”郁茜罗双手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不过你既然这样说,那你一定得努力上进,到时八抬大轿迎娶我进门!”

    她想到那时情景,忍不住开心,又有些可惜,“你若是孟观行哥哥就好了,到那时他得叫我一声嫂子,我还能教训他!”

    孟欢沉默地抱住她。

    若是当真到了那一日,茜茜,你讨厌的孟观行就不在了。

    “茜茜,若是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孟观行,你会有一点点的不舍吗?”

    郁茜罗愣了一瞬,“他老是训斥我,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我做什么舍不得他?等我以后进门,咱们跟他分家!”

    孟欢闻言放下心来,“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与他说了这么一回儿闲话,她不再郁闷,最忧心的嫁入高门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心情放松,也觉出困意。

    “我们要不要回去?明日会不会被人发现?”

    “无妨。”孟欢调整她的坐姿,让她躺下睡得更舒服一些,“我会安排好的,只是……”

    郁茜罗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只是什么?”

    孟欢终是开口,“茜茜,明日一早我要离开宁阳城,京中有要事处理。”

    “有事你就去办吧,我又不是三岁孩童。”郁茜罗轻笑一声,嘀咕道,“日后若是成婚,你去了哪里要及时同我说。”

    她靠在他怀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孟欢垂眸望着她的安静的睡颜,不知这事还能瞒住她多久,又能瞒住孟观行多久。他只担心茜茜不能接受。

    至于孟观行……他们终究要知道彼此的存在,最后争个你死我活。

    “茜茜,我一定会活下来,为了你,一定会的……”

    --

    郁茜罗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枫蝶院,她伸了个懒腰,一夜好眠。

    因怕槐米和槐叶瞧出异样,她没让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自己洗漱更衣,对着铜镜将脖颈上的红印子细细遮住。

    等收拾妥当已经巳时,她吩咐槐叶端了点心并樱桃牛乳来,全当早饭,垫垫肚子。

    樱桃牛乳才用了一半,槐米匆匆跑进来,“小姐,前院小厮传来消息,说那粮店公子曹伟成了个傻子!”

    “什么?成了傻子?”郁茜罗惊住,放下手中的白瓷勺子,“昨日他不还好好的。”

    槐叶心觉畅快,“昨日招惹我们小姐,今日就得了报应!”

    槐米摇头,“听外头消息说他昨晚宿在红妆楼,今日一早起来就成了个痴儿,现下曹家闹到了官府,要红妆楼给个说法。”

    郁茜罗暗舒一口气,昨日她在大庭广众下才与曹伟起了冲突,他今日就成了个傻子,幸好他是在红妆楼出的事。

    不知这事与孟欢有没有关系。

    郁茜罗想了一会儿,“咱们这两日最好不要出门,槐米,你去吩咐前院小厮,让他近来多留意一些曹家和知府那边的消息。”

    槐米应下,匆匆去了。

    郁茜罗一下午都心神不安,曹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在宁阳粮商中也数得上名号,且这曹伟是曹家独子。

    她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夜幕降临,前院也没传来别的消息,只说曹家的人正在红妆楼闹呢。

    郁茜罗稍稍安心,也辗转至夜半才睡,第二天一早,她还没起床,槐叶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小姐,您快醒醒!曹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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