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正要冲上去,旁边却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金星。
“咋,你要拦我?!”
“我们再看看……”
“看什么,你看那俩老母鸡,都快被凌辱死了。”
“不是那么简单,再看看。”
太白金星拉住了哪吒,好言好语地劝住了他,看了看四周,却问了哪吒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他们看不看得见我俩?”
“看不见。”
“为什么看不见?”
“他们是凡人,除非我们想让他们看见,否则他们看不见。”
太白金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又看了看周围,然后指着某一处让哪吒看。
哪吒一看,顿时脸就变黑了。
他又要生气了。
这个小家伙脾气大,金星看看哪吒的样子,急忙冲着那个地方说:“快出来吧,再不出来小心挨揍呀——鬼鬼祟祟的,你们难道看不见我们?但我们可看得见你们。”
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呀,除了空气,还有旁边摇曳的树枝。
但太白金星说话后,空气中有了些变化,空气似乎微微有些颤栗,又似乎有水汽在蒸腾,然后慢慢显出两个人来,这不,正是工人模样的土地,还有快递小哥一样的城隍。
“小神拜见太白金星、哪吒三太子。”两位小神战战巍巍地行礼致敬。
“你们在跟踪我们?!”哪吒冷哼一声,没有好脸色。
“哪敢,哪敢……这个,大神们降临,作为本地守土小神,本该前来点卯伺候,奈何大神神威煌煌,威压如山,我等禁受不住,只得偷偷在旁候着,以便随时听大神使唤。”工人模样的土地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哪吒脸色温和起来。
当然啦,这家伙也是个会说话的,听听他几句话里,掩藏着多少马屁?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土地虽然官小,但在凡间见惯了世俗人情,经历得多了,也真成了“人精”。
太白金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了看哪吒,又看了看土地俩,温言道:
“两位不必惊恐,我俩受天庭指派下界来游历,有事在身,不想惊扰你们,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太白金星的话说得也漂亮,他不敢说自己二人是偷跑下凡来的,那下界的神呀仙的就不会把他们当回事,他又说了不想惊扰当地神仙,那也就卖了他们的人情。但这些话说完后,金星沉吟了一下,又开口道:
“这样吧,你们是镇守一方的神祇,那你们肯定了解本地的风土人情了。有一事正想找你们了解一下。”
“我和三太子刚到这里,看见这里的小孩子甚是顽皮……你们也看到了,看看,他们把为他们下蛋的老母鸡折腾成啥样了?……”
“他们的大人也不管……哼,我一会得找他们家大人要个说法去。”哪吒在旁愤愤不平地插话。
旁边的小孩子还在玩得不亦乐乎,就这么一会,他们又玩出新花样了。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的两只老母鸡,鸡尾上都被栓了一条绳子,绳子后面还结上了一张枯黄的笋壳。小孩子对着老母鸡鼓噪几声,那母鸡受了惊吓,拼命奔蹿,可它停不下来,鸡尾上拉着的笋壳,在它奔跑中发出一串响亮,就像追命的铃声一样,轰着它们奔跑。可怜的母鸡逃得越快,笋壳越是响亮,越是响亮,母鸡越是又惊又吓,跑得更快。
直至母鸡累得奔溃,委顿在地,小孩子可不怜惜他们,立马又开始大喊大叫,让母鸡惊慌失措,本能地狂奔起来……
“真是小魔鬼,魔鬼!”哪吒跺跺脚,恨不得马上就上去收拾这些熊孩子。
“三太子,别急,别急……”快递小哥摸样的城隍反应比较快,他双手一拱,对哪吒行个礼道:“这事好像不是小孩子们的错……”
“他们这样了,还没错?”哪吒瞪圆了眼,语气生冷。
“他们有这么个风俗,好像是……多少年多少代传下来的……”城隍有些紧张地解释。
“风俗?习惯?有这么恶劣的风俗,说明此地民风黑暗,民心丑恶,可以,可屠之……”哪吒咬牙切齿道。他这回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我们也是见他们常这样,古已有之,从来如此……”土地喃喃地道,有些无力地继续解释。
“我们问问他们,再做定夺,如何?”太白金星在旁,看这三个家伙越说越有戾气,慢吞吞地插嘴道。
“好,问问,先问问。”土地第一个赞成。
“问啥?”哪吒还是语气不善。“有啥好问的?”
“……”众神无语。
“吱呀。”
就在这时,小狗儿家的门打开了,一个和善的中年妇女,一边用系着身前的围裙擦着手,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孩子折腾母鸡。
“小狗儿,吃饭啦!娃娃们,别玩了,都回家吃饭去吧。”
哪吒一看那妇女,面相很和善的呀,一看就是一个内心善良的女性,但她的言行,怎么不对劲呢。
“看见小屁孩们这样,她居然还笑,没有事一样……”哪吒自言自语。
不管哪吒嘟哝,土城、城隍就要上前去询问,却被太白金星叫住了。
他让大家不要惊扰了老百姓,还是不要以真身示人。众神都点头赞成,各要施展神通变个相貌呢,哪吒性急,小手一点,一道银光晃过,大家都成了普通人。
只见太白金星是个道貌昂然的老汉,哪吒是个小学生样的孩子,至于城隍和土地,他们不需要多大变化,还是工人模样,快递小哥模样。
“现在他们也能看见我们了,去问吧。”哪吒双手环抱胸前,淡淡地道。
土地和城隍献殷勤,急忙快步跑了上去,对了那妇人又是作揖又是讪笑地搭话。
几句话后,他俩就乐呵呵地往回跑,还把小狗儿母子带了过来。
“误会,误会了……”快递小哥模样的城隍道。
“他们不是折磨母鸡呢,他们……”土地气喘吁吁地指着小狗儿道。
“小哥哥,我是帮母鸡去瞌睡呢。”小狗儿看哪吒和自己差不多,长得肉呼呼地挺逗人爱的,就先盯着哪吒说话。
“去瞌睡?”哪吒最怕别人说他小,老子都活了几千岁了,他于是说话的语气很冷。
“是呀,这些母鸡下蛋,到一段时间不是要孵化小鸡吗?它们就整天想睡觉,那样子也像睡觉。可是我们不需要它们孵化小鸡呀,我们要它们下蛋,但它们打瞌睡时是不会下蛋的,所以……”小狗儿的妈妈微笑着,不慌不忙地给大家解释。
“所以你们就折腾它们,不要他们睡觉?”哪吒的眼睛一眯,脸上神情一动。
“所以,和它们打闹,让它们睡不成觉,等它们那阵劲过去了,就没事了。”小狗儿妈妈对着哪吒笑。
“嗯,每次它们要偷懒,要睡觉,我们小朋友就和它们闹,闹得越厉害,它们就好得越快的。”小狗儿抢着插话。
“什么?你们是说,你们这样折腾,能不让他们睡觉?这有用吗?”太白金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声音有些哆嗦,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他们……母鸡……”哪吒看到金星这样,好像明白了他所想,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看到二人这样,小狗儿只是笑,他觉得这两位陌生人,有些大惊小怪,随手一指,扬声道:“当然有用呀,你们看那两只母鸡,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大家顺着小狗儿的手指方向看,果然那里有两只母鸡,正在悠闲地踱着方步,咯咯地在地面上寻找着小虫吃……
那两只母鸡,不正是刚才小狗儿他们“凌辱”的母鸡吗?
现在它们身上,都还湿漉漉的呢。
“母鸡,睡觉?”哪吒惊喜出口。
“那个他,睡觉?!”太白金星也谨慎地喊。
“我们好像找到个法子了?!”这两个大神,突然间像个孩子那样,当着大家,大呼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