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和严义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
“老谢，你的学生。”
班主任站在头发些许稀疏的男人身后说。
男人嘬了一口茶水，“犯什么事了。”
他转动瓷杯子，仔细瞧着上面的花鸟图案。
“找我们学生打架来了，闹事。”
“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用特地和我说。”
说完，他放下茶杯。
抬手哐哐左右脸各一巴掌。
严义视线模糊，像被丢进洗衣机转了几圈。
脸很烫。
他捂着脸，眼泪在眼眶打转，愣是流不下来。
鼻孔正喷着热气，男老师见了，呵呵笑说：“不服气啊？”
伸手要打，其他科任老师咳了几声。
“谢老师，差不多就行了哈，该上课了。”
男老师收回手，拽进拳头垂在身侧。
“滚回班上，改天收拾你。”
说完，在严义身后的几名小弟脑袋上各来一拳头，让他们涨涨记性。
严义和小弟们悻悻然离开办公室。
回到教室，他们班的同学不约而同看向他们。
“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睛！”他扫视每个同学。
凡是看到的同学，都慌张低头，假装读书。
严义回到教室最后一排，他们的座位永远不变。
每周其他同学换座位，他们就待在原地。
挖苦别人每次搬书很辛苦，还不如像自己一个位置坐到毕业。
前边第二排空了的那个位置是周妙的。
她有几天没正常上下课了。
严义问和她关系好的同学，他们说不知道。
“你不喜欢她吗？怎么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有同学反问，严义答不上来。
当初被周妙吸引，是因为她清纯阳光的气质。
一颦一笑都能让心不规律跳动。
不懂为啥别人眼中普通的她，在他这异常闪亮。
一开始严义会为这种奇怪的感觉烦恼。
经过兄弟几个开导，他发现，那叫喜欢，是青春的萌芽。
“谁都会有这种感觉。”兄弟说。
周妙和他讲讲话，笑一笑，就很开心了。
自从他发现周妙找他的次数变少，对自己没耐心、不客气，他很疑惑，哪里做的不对了，为什么被这样对待。
一番打听，周妙喜欢上了重点班的林轩舟。
他知道些那个男生的事情，家境普通，但成绩很好。
很不想承认他长得帅，但事实如此。
再说他喜欢小动物，待人待物温柔可靠。
是不少人的暗恋对象。
只不过学校管得严，老师抓得紧，暗恋的滋味很酸爽，没人真正向他告白。
男生真的不懂另一个男生优秀在哪，要承认也很难。
都认定自己最优秀，无人能敌。
花心思让周妙多关注自己。
搞出每天送早餐，中午天热陪扇风，下晚自习带去飙电动车等事情。
周妙脸上不见笑容，他就是没得到水和阳光的花，日渐枯萎。
接着是他半夜接到周妙的电话。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他被手机领闹醒很不爽。
刚要用“美妙的祖国话”问候对方，一声甜如甘泉的声音流入耳朵，平息他的怒气。
“你好……”严义支支吾吾。
“我是周妙，严义，你现在在哪？”
无厘头的问话，他没追问，老实回答：“在家，怎么了？”
“能来接下我吗？在派出所。”
“你怎么在那！？”
那头沉默。
“我马上来。”
他们互相加了好友。
周妙发出定位。
严义换下睡衣，那身经典的极能勾勒线条的紧身衣裤，踩上拖鞋，开着改装过的电动车出门。
深夜，路上空无一人，路两旁的树有虫叫。
电动车轰鸣而过，凉风轻拍面庞。
严义黄色干枯的发丝随风摆动，像是秋天即将掉落的叶子。
到达派出所，室内灯火通明。
站到门口，光拉长他的影子。
“周妙……在哪？”严义问民警。
周妙坐在银色金属长椅，双脚并拢，弯折到椅子下。
民警要收走手工刀，她死活不愿意。
“你是她的谁？对象？”
严义疯狂摇头，脸色涨红，“同学。”
“哦？”
民警好奇，光是同学就能大半夜来接人？
“你这个同学啊，不学好，半夜爬进男生的家，想要杀兔子，离谱至极，把她带走，不要再犯。”
民警端起保温杯，吹散杯口聚集的热气，然后吸溜一口。
“不可能！怎么可能……”
严义转向周妙。
她状态不好，垂着脑袋，紧抓手工刀。
严义走过去，“妙妙，把刀交给警察叔叔，我们回去好不好？”
周妙手颤抖，“他不要我了。”
严义语塞，在女孩哭泣时，趁机拿走手工刀，交给警察。
周妙无处可去，天很快要亮了，找个便宜小旅馆，老板开口说要登陆身份证。
严义纠缠许久，抬高价格，老板说：“只开3个小时，六点你们就走。”
严义答应。
周妙肚子叫得厉害，被愤怒冲昏，脑袋只装一件事。
跟林轩舟回家，看着他，陪着他，这样就很好了。
严义下楼给她找些吃的。
早餐店还没开门，路边摊没上来。
24小时便利店有吃的，不过离这有些距离。
“等我，很快回来。”严义说，踩着拖鞋，嘎哒嘎哒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