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江衍序看着他们不知道第多少次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心头猛地一跳。对方的手将他的完全包住，暴露的青筋，较深的肤色，显得他的手小而白。

    他悄悄偏过头，紧张地瞥了男生一下，又匆匆调转回去。只这一瞥，就算转过脑袋也完全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了——或者说，自从对方抓住他的手后，他就根本听不下去了。

    头顶风扇还在活力十足地转啊转，但是只照顾了天花板的灰尘，坐在风扇下的江衍序根本感受不到一点风。六月的天气总是闷热黏腻，甚至人的心也变得浮躁不安。江衍序这样为自己慌慌张张的心跳开脱。手心冒出的汗也很好解释，太热了，太闷了，你抓住我的手，当然被你焐热了。

    江衍序一边在心里一遍遍作出各种解释，一边一遍遍回想刚才那一瞥。他的睫毛好长好密，低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了阴影。他在看题呢，数学还是物理？江衍序不晓得，反正也看不懂。但是到底是哪一科呢?他再偷偷看一下，没有关系的吧，只是确定一下是哪一科而已。

    再挪一下下，就能看到了，他颤抖着睫毛，一点点偏过眼睛。可他一下子被对方的目光捕获，愣住了。

    “江衍序，你在看我吗?”对方微笑，悄声问，甚至晃了晃交叠的双手。

    “什么! 怎么可能! 就是看一下你在研究什么题呢! 这可是语文课，你又看别的科了!”他吓坏了，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找补，说完就有些后悔，担心声音太大被别人注意。他四下望望。幸好，风扇声音足够大，盖住了他走调的回应。

    方贽晞微微笑着，没有再提这件事:“够热的，你手出这么多汗。”但是手仍然紧抓不放。

    江衍序不敢再看他。为什么还不放手?会有人看到吗？江衍序早已无心听语文课。老师的只言片语穿过电风扇的层层声浪钻入他的耳朵，又毫无保留地钻了出来。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局促翻动着课本。

    不知何时，方贽晞放开了他的手。江衍序悄悄松了口气。

    下课铃响，江衍序一下子瘫在书桌上——这节课对他的冲击太大了。同桌敲敲他的桌子:“江衍序，这节课讲的什么啊？”

    江衍序有气无力埋怨:“哈哈，就知道你没听课。”心里一闪而过课上的对话，又是一阵昏沉感。

    “语文课太无聊了啊。”他笑道，之后没再说话，继续写题。

    江衍序歪过头，盯着他的笔尖（他没敢看其他部分），蓝色笔迹一行行排列，但是一如既往的凌乱。他看了一会，又扭头看别处。

    几个女生在聊天，打头的张萱声音洪亮，隔着四排都能听到:“唏嘘唏嘘，这什么cp名啊?真不吉利。周晏你真天才。”

    “总之很有文采吧。”周晏笑道。

    “什么cp?”董晗问。

    “正主还在教室呢，跳脸可不好。”张萱扭头飞快地瞥了江衍序一眼，与他撞上目光后笑着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