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

    灯光明灭,白茉莉的眸里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与他谈一桩买卖。

    陆循犹记得三个月前两人结婚之时,她晶亮的眸中是明晃的爱意,拍婚纱照时,她紧紧搂住他,笑的明媚张扬。

    但当初那个她哪去了呢?

    意识到这点的陆循没由来的心口一窒,随后抬着清冷眸子看着她。

    “你还是在生气?”

    大多时候陆循都没什么表情,但与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白茉莉自然能分辨出来他的喜怒。

    比如此时的他,撩着眼皮,唇角轻轻抿紧,这就是动怒了。

    她轻轻一笑,内心的闷痛感不断传来,使她几乎要不能呼吸。

    很快,她低笑一声,自嘲般开口。

    “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钱也是不错的。”

    “陆循,我总不能一样都没有吧。”

    说完,她望进陆循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邃眸子里,还是看不清、读不懂。

    或许是真的因为不适合吧。

    怪不得他当初说,自己是他的妹妹。

    如果她没有奢望这段感情,只是单纯做他的妹妹,如同陆糖一样,应该更好吧。

    这是白茉莉十八年来第一次萌生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此刻,她唇角略弯,仰面看着半蹲下来的陆循。

    “你对陆糖是怎么样的?”

    陆循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起这个,皱了皱剑眉。

    “我们一起长大,你不是知道的吗?问我?”

    白茉莉瞬间有些失笑,也对,在过往的那些时光里,他虽性情冷淡,但对弟妹一向爱护,次次写信回去都会问候,但关于她的却是寥寥无几。

    高下立判。

    白茉莉目光温浅,柔软的一双小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而后,她抿了一下唇,嗓音干涩。

    “陆循,让我做你妹妹,好不好?”

    那刻,陆循耳朵一片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流都逆流到了脑海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狼狈。

    白茉莉的手顷刻之间收回,人也侧过了身子。

    若是她回头便可看见此时他难看至极的脸庞,哪有半分往日清风霁月的模样。

    可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白茉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还要做那种事情,你还怎么做我妹妹?”

    “我陆循自问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有悖人伦之事!”

    说完,陆循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利落甩落开,紧接着,他听见了她的叹息声。

    “我后悔了,当初我就该听你的,听我哥的……”

    那刻,似有一把刀在磨着他的心脏,陆循想也未想就抱住了她。

    “茉莉,你不能这么想,你不能被不相干的人所干扰,这对我们是不公平的!”

    白茉莉企图挣开他的怀抱,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试了几次没用之后她就停住了动作,“可我觉得胡北生说的没错,你不爱我,只是因为你的需求,你需要我。”

    她动了动唇,语气也有了几分哽咽,忍着泪意说:“不过你放心,我还需要你的钱,暂时不会跟你离婚,你也还能继续用我。”

    陆循有些难堪于她的直白,悬着的心再次坠落下去。

    不过很快,他揽住了她的双肩。

    “茉莉,成婚的时候我的确把你当妹妹,那个时候我不想骗你,但是现在,我把你当作我的妻子,我是想跟你一直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的。”

    白茉莉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手心。

    “我知道陆循,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正是因为你好,所以我才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但是……”

    陆循脸色微微一变。

    “但我想要告诉你,或许我们更适合做兄妹,这个不是你当初提议的吗?我们就跟从前那样分房睡,不过我也不会白吃白住,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过来你房间。”

    说完后,白茉莉回望住他,一双明亮的杏眸中满是认真。

    陆循真的被气笑了,“白茉莉,你好的很!”

    “是谁教你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话的?让我猜猜,是王秀秀还是那个边靖。”

    他的话中带着怒意,白茉莉坐得离他远了一些,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没有谁教,是我自己刚才想到的。”

    话音刚落,陆循就俯身过来,高大的身子伏在她的身上,一张俊脸似笑非笑,指节分明的手却是落在了她腰侧。

    随后他单手解着自己的腰带,啪的一声,丢了。

    看到他阴恻的眼神,白茉莉尖叫了一声,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

    “陆循,你要干什么?”

    他微翘着唇角,低笑了一声,撑着半边身子,单手把上衣脱了,裸/露的上半身对着她。

    “我做什么,你不知道?”

    很快,他就低头下来想要吻住她,但她飞快偏过了头,吻便落在了她的耳侧。

    陆循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见她豆大的泪花从眼眶之中落了下来,他便只好匆匆放开了手。

    “跟个贞洁烈妇似的,又不是没有过。”

    听到他刻薄的话音,白茉莉只觉有满腹的委屈,泪水愈发汹涌。

    陆循哪里还有兴致,只能起身,随便也将她拉坐起来。

    白茉莉哭着将拳打在他身上。

    “陆循你坏,你就知道欺负我。我明天就要写信给我哥,让他教训你。”

    陆循一动不动,任她发泄,等她哭累了就把她一把抱起放进了浴桶里,白茉莉气的把毛巾丢到他身上。

    他只好拿了条新毛巾过来,“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你滚。”

    白茉莉愤恨地看着他。

    陆循摸了摸鼻子,只能走了出去。

    等白茉莉洗好之后,陆循飞快进去用冷水冲了个澡,紧接着就上床从一侧抱住了她。

    白茉莉感知到他身体的灼热,特别是某个特殊部位,她暗骂了一声后打算装睡到底。

    不过陆循也没再做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白茉莉装着装着倒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茉莉就起来洗漱,趁着陆循还在外面用公厕,她利落地打包好陆循的东西丢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

    陆循这会正好进门,白茉莉将他的刮胡刀和毛巾递给了他。

    “以后你就去你自己的房间住,我们跟刚开始的时候一样。”

    本以为一夜过去,她这种荒诞的念头已经打消了,没想到还愈演愈烈,陆循眉头狠狠皱了一下,随即将毛巾和刮胡刀放在桌上。

    “关于昨晚你的提议,我没有同意。”

    陆循郑重地提醒她,随后握住她嫩白的细腕,“茉莉,别跟我闹了,你也别说什么兄妹不兄妹的话,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跟你结婚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语气很柔,姿态又放得低,毕竟是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白茉莉不是不动容,但只要一想到胡北生的话以及他新婚之夜的所作所为,她的心就止不住的发凉。

    从前她以为只要真心付出就会得到他同等回报的爱意,但此刻她摇摇欲坠的婚姻已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溃。

    她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同时也想尝试不再等待,不想期盼。

    那样,应该会更轻松吧。

    想到这里,白茉莉挣开陆循的手,“你不是要上班吗?赶紧去吧,晚了该迟到了。”

    说完,她就转过了身。

    但下一瞬,她整个人都被陆循抱在了怀里,鼻尖瞬间萦绕着他晨间清洗过后干净清冽的气味。

    “对不起,茉莉,我从前不该说那些话让你生气,是我混蛋。往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

    白茉莉鼻头一酸,心也似泡进了酸水之中跟着发软发胀。

    “好,那你先告诉我,在你回乡的那天,你跟你爹娘在那个房间里说了什么?”

    感知到他身子的僵硬,白茉莉闭了闭眼,从他怀抱里退了出来。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说。”

    陆循拧了一下眉头,“茉莉……”

    “你在跟他们说怎么才能把婚事退掉,怎么才能不跟我结婚,对吧?”

    白茉莉动了动唇,睫毛一颤,泪顷刻就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说,为什么非就挑在那么个节骨眼,你要是不想娶我可以,为什么不早在你去当兵的时候就提出来,这样我顶多伤心个一两年就嫁给别人了,也好比跟你这样不上不下的好!”

    听到她的哭泣声,陆循心如刀绞,早也顾不得更多,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早在前几年他的确有退亲的心思,但他爹娘一直不肯,若他贸然把亲事退了,势有不认他这个亲儿子的打算。还有,乡里人重名声,被退了亲的女人能选择的余地不多,大多是些小学就辍学的混混和村口打架惹事的二流子,他也不忍心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

    成亲的时候他提出,那是因为迫不得已,不说就早也没了机会。如果她答应,他当然会替她找一门好的亲事。

    不过,现在他们已成了夫妻,还行了周公之礼,当然他会对她负责。日子是要向前看的,纠结那些过往根本没有意义。

    陆循盯着白茉莉柔软的发梢出神,等她发泄完情绪之后,将随身携带的方巾递给了她,“擦擦眼泪吧。”

    “晚上我把胡北生带来给你赔罪道歉。”

    白茉莉没接他的方巾,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想看见他,他就算要道歉也不是真心的。”

    陆循顿住,“那你想怎样?”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白茉莉皱着眉头,“你一个团长,侦查能力应该不错吧,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

    “……茉莉。”

    陆循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白茉莉撇开他,独自去了房间,砰的一下将门关了,随后反锁。

    听到关门的声音,陆循心口一震,但估计她的气没这么快消,他只能先去上班。

    齐发明大老远就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说:“你又怎么了?今天居然这么晚,差几分钟就要迟到了!”

    陆循没心思跟他玩笑,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齐发明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不是吧,又跟茉莉吵架了?”

    “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媳妇儿要跟自己做兄妹,这样的事,陆循难以启齿,半天只摇了摇头。

    “没什么。”

    齐发明被这个闷葫芦气笑了,“没什么你大早上就这幅表情,不是告诉你了,你就装瘸,往床上一躺,她保管就原谅你了。”

    闻言,陆循沉默了下来,齐发明自找没趣扭头就走了。

    到了下午操练的时候,两个刚来的兵娃子对战格斗,不小心伤了腿,哇哇直叫,双双被抬去了医务室。

    想到刚才两人的惨状,齐发明就一阵后怕,当即就跟陆循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轻没重的,好在年轻好的快,我们现在的老胳膊老腿可伤不起。”

    陆循撩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随即大阔步走向人群。

    “想跟我格斗的过来,今天我陪练。”

    齐发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昂首挺拔的背影,耳边瞬间响起了欢呼声以及数十个兵的报名声。

    胡北生此刻也跑了过来,砸吧着嘴,“陆循今天吃错药了吧?他什么时候病的这么严重了?”

    一个好好的团长,还陪新兵娃子格斗,他们一个个血气方刚,都没轻没重的,陆循这不是有病又是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性,齐发明闷声笑了一下。

    “他是有病,患上了‘妻管严’的毛病,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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