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早上睡醒,林烬发现自己床上多了只狗。

    他头疼,想坐起身来理理现状,可是狗子一臂横在他胸前,稳稳扣着他的肩,腿还格外嚣张地抬起来勾着他的腰。

    骂人的话在心里酝酿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林烬还是忍了下来。他抬手拍拍安德烈近在咫尺的脸,“起床了,你最近真的越来越懒。”

    安德烈不听命令,尾巴还狗狗祟祟地去搔林烬的腿,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林烬的尾巴,被当场暴起的林烬一脚踹下了床。

    滚落在地的安德烈睁开眼睛,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今天也是很美好的一天呢。

    没有车,两个人只能走路去开店。路上安德烈看见林烬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要给林烬搞辆车来。

    但是要搞辆车,又不能让林烬知道自己有钱,就很难办。

    走着走着路过一家彩票店,安德烈突然灵机一动,干脆就骗林烬说自己中了彩票!这样既有了钱,又有了车,还不会被林烬赶出家门!

    安德烈: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傻狗喜不自禁,所有情绪都摆在了脸上。林烬看一眼,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傻狗的后脑勺上。“你是不是想去买彩票?”

    一看傻狗满脸的“你怎么知道”,林烬冷笑,“让我知道你做这种没谱的事情,就等着挨揍吧。”

    往店里走的路上,林烬努力给安德烈科普了一番彩票的害处。他恨不得去拧安德烈的耳朵,以让安德烈保持清醒,“你知道多少人彩票上瘾,最后倾家荡产吗?你有没有那个家底?每个月辛苦工作才赚三千五,你就非得全部花出去?”

    安德烈眨眨眼,表情纯洁而困惑,“可是钱赚了不花,留着能干嘛呢?”

    林烬被噎住了。

    他原本想直接告诉安德烈把钱留着以后谈对象用的,可又觉得以安德烈打直球的性子,最后只能是自己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无法,只能快步过去开了店门,“你以后多的是要用钱的地方!”

    周末,店里很快就坐满了人。林烬从抽屉里摸出来一把钥匙,叮嘱了安德烈要老老实实看店,自己则出门转身打开了苏洋的店门。

    苏洋在医院,什么时候出来还没个准信。杂货店没人收拾,依旧保持着那天混乱时的模样,倾倒的货架底下是零七杂八的碎片,少数幸免于难的,都是藤编制品。

    初一看见店里的乱象,林烬有些头疼。他叹了口气,站在门口点支烟的功夫,耐不住寂寞的安德烈便跟着过来了。

    安德烈站在林烬身侧,看见林烬双唇衔着香烟滤嘴,利索地脱了外套挽起衣袖,露出一截苍白劲瘦的手臂。

    他心水得一塌糊涂,脑子里根本想不到什么正事,只是期期艾艾凑到林烬身边去,撩起袖子从手腕摘下来一根皮筋,“我帮你把头发绑着。”

    林烬的头发长长了,确实已经不方便干力气活。他没多想,抽了张椅子坐下,任由安德烈帮他把头发系起来。

    可这一次,安德烈又忍不住搞新花样了。

    他用手指梳理了一遍林烬的白发,最后给林烬绑了个半扎发。等听见他说好了,林烬却还感觉到后颈有头发垂下来,伸手摸了把,回头问:“这样跟散开有什么区别?”

    安德烈一本正经地告诉林烬当然不一样了,“上面的头发绑起来,就不会往下垂。”

    林烬不疑有他,也没想过傻狗就是贪图自己的美色。他把烟蒂摁灭了,起身带上手套,打算把苏洋的店好好收拾一遍。

    安德烈看见林烬蹲在地上,仔细地把混作一堆的碎瓷片用箱子收了起来。他走进去跟着林烬一起收捡,“这些要扔掉吗?”

    “不。”林烬摇头,知道赶不走安德烈,于是只提醒安德烈要去抽屉里拿手套,免得划了手,“给他留着,指不定他还想修复呢。”

    安德烈手上动作一顿,因为林烬的态度而感到有些为难。他很想问林烬,难道真的不知道苏洋好不起来了吗。

    可他又很怕,怕林烬就是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才自欺欺人而已。

    一想到这种可能,安德烈就难受得无以复加。他看过苏洋的检查报告,苏洋的身体早就透支了,又有凝血障碍,就算现在进了医院,也不过是多拖一阵而已。

    他压下苦恼,面上还装得一派轻松,“烬哥跟苏洋哥关系真好,他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啊?”

    “你这措辞也太奇怪了。”林烬面色很淡,招呼着安德烈站起来,和他一起把倒下的货架重新推起来。

    两个人一道用力,架子想要推起来,倒也容易。等到把货架恢复原位了,他这才接着道:“我只是想,他那么认真生活,得有好的结果,才算公平吧。”

    安德烈一怔,是真没想到,林烬还愿意相信世上有“公平”这回事。

    他情绪不太好,但面上不显,跟着林烬回了店里,也不去找板凳坐,直接在林烬身边席地坐下了。林烬又在看书,他便身体后仰枕着林烬的腿,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这样也没能吸引林烬的注意力,于是捉着林烬的手,盖在了自己脸上。

    是青年的嘴里呼出的热气都落在自己手上了,林烬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有点情绪低落。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被带动着,极为缓慢地抚摸过那张俊朗的脸。

    指尖从凌厉的眉眼滑到高挺的鼻梁,林烬没有防备,最后被温热的唇轻轻吻了指腹。他眼皮子一跳,心里的怪异已经是遮掩不住,因着在店里,小声叫了安德烈的名字,这才被挪开手,看见了那双温润的眼睛。

    “烬哥。”

    竭力后仰的姿势让安德烈的喉咙绷得很紧,说话时喉结滑动,有清晰的刺疼的感觉。可他恍若未知,只是眼巴巴看着林烬,而后问道:“我也会是烬哥重要的人吗?”

    林烬神色坦荡地点头,不等安德烈面露喜色,又补充,“我希望你们都过得好。”

    安德烈对这种端水式的回答不太满意,因为总觉得林烬是在糊弄搪塞自己。他咕哝着坐起身来,转而面朝着林烬,小声又坚定地说了一遍自己的诉求,“我想是最重要的那个。”

    那个“最”字,安德烈咬得很重。他想有这样的限定词存在于他和林烬的关系里,哪怕现在他俩在林记眼里,还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但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如果自己是林烬最重要的人,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他不像苏洋是个病秧子,他是个健康年轻的妖怪,不会让林烬经历死别。他也不像别的妖怪那样需要林烬接济照顾,如果林烬愿意的话,他可以让林烬用期待的方式去生活。

    如果林烬真愿意承认他是很重要的人,那他可以在计划着做林烬的英雄的同时,尽量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他舍不得林烬。

    但这些东西,林烬都无从知晓。他拍了拍安德烈扬起来的脸,嘴角噙着戏谑的笑,“看你还有功夫说胡话,干脆出去把午饭买了。”

    不敢让安德烈在店里多留半分钟,林烬打开收银的匣子,抽出来一张大额的纸币,推着安德烈出去,“我不挑,你看着买就行。”

    安德烈茫然,都忘了要跟林烬说正事,只一听“我不挑”,就觉得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被推出店门,揉了揉脸,扭头确认了一遍林烬面色如常——

    那就应该不是自己幻听了,而是林烬真的对他自己一点了解都没有。

    为了给不挑食的林烬买午饭,安德烈走到了隔壁街的私房菜。他点了炒菜和汤,等厨房做菜的时间,就坐在楼下大堂看手机。

    他发消息问泽维尔走到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都没给他一点消息,可没能收到回复。拿不住泽维尔是在睡觉还是至今没回基地,他也没法去问基地别的队员,否则到时候泽维尔私自行动被扒出来,还得背个处分。

    越想越觉得事情像是麻烦起来了,安德烈打开地图软件,确认了一遍从基地去往目标所在地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可无论他怎么看,那也应该是两天内来回都绰绰有余的距离才对。

    所以泽维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泽维尔留了消息让回信,安德烈起身去结账。

    他点的这家是有名的老馆子,店里装潢陈设古朴,结账的柜台旁边通往二楼的楼梯都全是深色实木。他刚从收银员手里接过零钱,就听楼梯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本来这种有名的私房菜,里头人多,也不足为奇。可随着脚步声逐渐近了,安德烈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扭头,朝着楼梯那边的方向嗅了嗅。

    那气味他太过熟悉,哪怕是在气味纷杂的饭馆里,他也确信自己不会闻错。

    冷冽的雪原特有的气味,他从出生至今,都只在两头狼身上闻到过。

    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安德烈故意在柜台前磨蹭了一会儿。他让店员给自己多拿两个包装袋,将打包盒再度裹了一遍。

    而他刚刚从店员手里接过二次包装的午饭,下楼的一行人便走到了一楼大堂。

    那一行四人,安德烈扫一眼,很快确定了雪原的气味到底从何而来。

    被拥在中间的约莫三十的男人,明明一副人类模样,可就是有雪原狼的气味,从他的身上丝丝缕缕散发了出来。

    安德烈心里困惑,但也很清楚,对方不是从林烬的族群出来的。

    林烬是有担当的妖怪,如果真还有雪原狼生活在A市,以林烬的性格,不会和对方彻底不往来。

    所以这头突然出现的狼,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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