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丹凝一点点往前走去,隧道两旁的沙子逐渐减少,变换成了坚硬的石块,有水滴滴滴嗒嗒嗒声音越来越清晰,那小孩的哭声也是,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说什么了。
“醒醒...不要...我们可以出...出去的...”
已经近在咫尺了,齐丹凝掐灭火折子,放轻了脚步,将身形隐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探察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不看不打紧一看齐丹凝三魂六魄都快被吓出来了,眼前地上躺着一个人,全身血淋淋的,小孩非常无措地在一旁哭着。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师父!”齐丹凝一个箭步就冲在了谢段然面前,小孩见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人吓了一跳,连忙抽出谢段然在晕倒前交给他自卫的匕首,害怕地指向齐丹凝。
齐丹凝没有顾及他,连忙查看谢段然的伤势,见谢段然气息微弱但还有一口气,连忙开始将内力传给谢段然,想要护住谢段然的心脉。
眼泪不自觉地开始往下流,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不一会就泪流满面了。
“师父...不要死,你我师徒这么多年没见了,都还没...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呢。”齐丹凝声音染上了哭腔,随后开始哽咽。
小孩见这陌生人没有伤害他,看出来是来帮他的人就收起了刀擦干了眼泪,默默地守在一旁,不再打扰齐丹凝。
可能是上天有眼,在落石的那刹那让谢段然发现了这处洞口,没有被压成肉饼,但也受到了冲击力,为保护这孩子将他护在了怀里,自己一身伤地承受了冲击力和滚落地面的摩擦。
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被困住了,这么多天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疲惫与伤痛感袭来,眼前的视线忽明忽暗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小孩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那么小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十分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听见水声便在漆黑的隧道中摸索着用手去滴水的水洼中捧了一些给谢段然灌下。
谢段然在晕倒前用尽全力摸出身旁的匕首和火折子给他,这把匕首是他自己造的也是自己亲手炼的,原本打算等再见到齐丹凝的时候当作礼物送给她,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个...拿好,不要害怕会有人来救你的,爷爷...有些累了...先睡会...别怕...”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小直至没了声响。
小孩很听话,没有哭有没有闹,谢段然这么说,他就静静地在一旁等着谢段然休息好醒来。但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动静。
他太小了,还没理解死亡是什么。他爹爹说死亡是一场漫长的睡眠,等到你想见进入这种境界的人时不必亲自去见他,他自会来梦中见你。但他不想在梦中见到他,人就在面前为什么还要在梦中相见。他害怕谢段然也陷入长眠,伸手想将他摇醒,可他摇了很久谢段然都没反应,他开始心慌,害怕地开始不断哭泣...直至齐丹凝的到来。
齐丹凝不是丹师,也不精通于救治之道,幸好还有肆老板给她塞了些关键时刻保命的丹药,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保下师父这口气还是个问题。
勉强修复好谢段然的经脉后齐丹凝已经满头大汗了,给谢段然修补经脉透支了齐丹凝太多内力,她现在嘴唇发白,满头满脸都是虚汗,但谢段然的脸色还是煞白的,她赶紧掏出了灵丹妙药来给谢段然服下,才见谢段然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些血色,但人还没醒。
“终于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齐丹凝为谢段然做了简单的伤口包扎,完事后还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又探了遍谢段然都脉搏,还是很弱。
“爷爷他...没事吧?”
齐丹凝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还有一个孩子在。
“师父他...没事,我是他徒弟,齐丹凝,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齐丹凝略表歉意地看向这孩子,她刚刚太心急了一直都没注意,这孩子看着才五六岁左右,这么小的孩子遇到这些场面应该都吓坏了吧。
“我叫李景沫。我...我...”李景沫开始磕磕绊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齐丹凝的问题。都怪自己太贪玩轻信了他人才让这么多人都为了救他而死,而且自己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也使用不出来了,不然自己也可以出一份力的,而不是在这干着急。
纠结了好一会李景沫也没有憋出一句话,羞愧地低下了头。
齐丹凝见状也没有再为难一个孩子,“不想说就不想说吧。”既然是师父舍命救下的也不至于是坏人。
气氛安静了下来,有些尴尬,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呼吸声,像齐丹凝这般最会活络气氛的人经历了这番事后也沉寂了下来变得心事重重,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打斗声不断,隧道不堪重负的开始掉落些许泥沙,齐丹凝连忙将谢段然护在身下,李景沫也很机灵地找了个角落躲下。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骜邪眼见着玖老板撑不住要倒下,内心暗喜,忙活了这么久可算是有收获了,虽不及魔尊要求带回的人,但至少不会受罚了。
刚想给玖老板一爪子给他来个透心凉,一个身形就挡在了他面前,一把剑接住了他降下来的利爪,还顺手接住了要倒下去的玖老板。
什么时候来的人!他一点感应都没有!
刚降下去的危机感再次席卷而来,来人将骜邪的利爪挡了回去,但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进攻,而是将距离拉远,保持了一个双方相对安全的距离。
玖老板情况很不稳定,现在急需找一个地方压制住混乱的内力,要不然这条命或疯或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她现在顶多在救人和对敌之中选一个,真是分身乏术啊。
她在心里狂骂,这俩人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真是一个德行,把烂摊子都丢给别人处理,自己倒是爽了。现在好了吧,一个生死不明,一个六亲不认,到时候疯起来还得给敌人打工。
骜邪见她想带着玖老板离开,赶紧紧追而上,到嘴边的鸭子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啧。”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玖老板已经开始有些躁动了,身上的黑纹也开始蔓延到脸上,眼白逐渐消失,眼眶满是猩红,噬魄咒要发作了!
谢段然被追了那么多日都没有甩掉,看来这癞皮狗不打一顿是不会罢休的。
“速战速决吧!”她一把甩下玖老板掏出“陆拾陆”绑住了玖老板防止他乱跑。
骜邪见她停了下来准备应战,也就不和她客气,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让那位等急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这人救了人就跑,骜邪以为她也是只三脚猫功夫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来到这儿的,可惜他错了。
骜邪只见她抽出了剑毫不费力的样子就挡下了他的进攻,还顺势还给了他一记剑光让他后退了好几步。
并没有给骜邪过多反应的时间,他等得了玖老板可等不了。她瞬间闪身近身骜邪身后反手又是一剑,但骜邪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要不然可坐不稳魔尊坐下七大将之一的位置,骜邪反应及时就又给挡住了。
不过这种她的下怀,骜邪只见原本在面前持剑的瞬间消散不见,背后却被突如其来地挨了一刀。
“啊!”这一刀划过了骜邪一整个背部,整个后背像一个血盆大口一般张着,骜邪痛苦地哀嚎,整个人被这一击砍得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骜邪眼见着她一点点靠近,久违对死亡的恐惧开始遍及全身,他拼死一搏释放了噬魂术,虽然这术法的发动会对他本身造成很大危害,但总比命丢在这好。
霎时间无数鬼魂自骜邪的身体里窜出,伴随着他们的出现还有诡异的哀嚎,这些都是枉死在骜邪手下被他炼成魔魂的灵魂。
他们早已没了自己的意识,除了被骜邪收用之外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骜邪驱动法术,以血为契让他们认他为主开始向她进攻。
“噬魄术?”她轻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够再见这愚昧至极的术法,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要是是“他”的话...算了,想“他”干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鬼魂朝她嘶鸣而来,但她根本不在怕的,鬼魂没有实体,所以它们根本攻击不到□□,能伤害的只有灵魂,但她可没有这不值钱的东西。
眼见着她没有受到丝毫伤害还一步步朝他走来,骜邪惊掉了下巴,“这怎么可能!”
剑刃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骜邪才拖着身体想要逃离。
“就要结束了。”她心想着。
手起,刀落。预想的倒落声并没有出现,一个由魔气聚集起来的灵体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两指夹住了她落下的刀。
她被僵持在那动弹不得。
骜邪见到这灵体仿佛见到了救星,激动得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魔尊大人!”
来人睨了他一眼,十分没好气地说:“还不滚?”
骜邪见此麻溜地滚了。
魔尊松开了手,她一个轻功连忙拉远了距离,双眉紧皱地看向这不速之客。
灵体倒是显得很从容,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不由得从内心发出感叹:“你长大了。但...这不是你的身体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言语间满是对她的关切,但她只感觉恶寒,并不想理会,转身就想走,可一个由灵力凝聚的东西向她射了过来,瞬间在她脸上留下了丝丝痕迹。
“长大了,脾气也涨了。每次想见你一面你都想走,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叙叙旧呢。”魔尊并不在意她的无礼。
“啊啊啊啊!”玖老板痛苦的嘶吼从远处传来,引起了她和魔尊的注意。
“这次这么急着走是因为他吗?”魔尊释然,“那我把他杀了你也就没事要急着走了吧?”
她内心警铃大作,“这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