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的灯光下是坐在医院凳子上的两人，黎书予双手握住纸杯，冒着热气的水熏的眼睛又湿湿的。

    想哭。

    黎书予被包扎住了下颌上滴血的口子，手也被泡过温水后涂上了冻伤膏。

    陈怀南觉得自己他妈的一天天过的比电影都跌宕，先是死了家人，被送到陌生城市，大晚上冒险救了个人。而现在又迷糊地给人花钱治病。

    陈怀南把手机揣回兜里。也自认倒霉，谁让他多管闲事救了个人呢。

    “你家人电话是啥，让他们来接你。”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在陈怀南又一次不耐烦地想掐他脖子逼他说话前开口报了串数字。陈怀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拨号。

    嘟嘟……被挂了。

    他再一次打过去，接通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话筒先传来了粗莽的男声：“不买保险。”

    “不是……”

    “不买车。”

    陈怀南气笑了，“先听我说！”

    “你儿子，那个黎什么雨，现在在这个A路医院，你过来接……”

    还没等陈怀南说完，对方就像听到什么特别令人厌恶的东西，非常欠抽地大声打断：“老子的儿子？给他说，爱死就立马死，有种明天让我收到他的死讯！别给我回家，老子嫌丢人！”说完就不等陈怀南反应挂断了。手机里传出忙音。

    ……

    陈怀南一阵无语加冒火，扒拉了下头发，好像就明白了一切。在想给这个没人疼的学生扔哪。

    这次换黎书予先开口了，“那个，你就是不用管我了。我自己……

    陈怀南完全不理解他的奇怪脑回路，“你傻吗？你这样死外面三天都不带有人管的，你能干什么？”

    黎书予被说懵了，然后就不由分说地被陈怀南拽出了医院。刚出来，就被冷风灌了。

    他手机导航了一下，也不知道刚七拐八拐地咋回去，他爸给他安排的公寓离这儿不远，走路得了。

    “去哪儿？”黎书予淡淡地开口。

    “我家。”

    “我不去。”

    “啧，你她妈，我要给你丢街上包你被冻死，你别给我倔。”陈怀南窝着火说。

    “啪嗒”，客厅的灯被打开了，屋外的冷气被隔绝。

    陈怀南脱掉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丢。这个公寓陈怀南去掉这次是只来了一次，屋子里除了基础家具和一个行李什么都没布置。见黎书予还站着不动，便说：“喂，你别弄的跟我强迫你来干啥一样，我就看你可怜暂时收留你。”

    陈怀南把自己丢到沙发里，打开手机看见了微信一条他爹未读消息——

    〔语音〕

    他现在懒得听人哔哔，点了转文字。

    “你能找到公寓吧？我找人打扫过了，热水器有热水，你回去直接就能用，你自己买点吃的，我就不管你了，有啥事给我说。”

    看了消息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这个黎什么雨比起来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陈怀南起身，把还在一旁杵着的黎书予推去了卫生间，“那个，有热水，你洗个澡吧，伤口别碰水。”随后扫了一眼卫生间里，沐浴露洗发露毛巾配的都挺齐全，他感到一阵欣慰。

    黎书予轻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卫生间门关的声音，无奈的撇嘴，打开了淋浴。

    去她妈逼的傻逼人生。

    黎书予做梦都不敢梦自己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给留下来带到这里，又是包扎又是照顾的。

    这就是温暖吗。

    陈怀南又一次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脑子在快速的转着，但是很凌乱。

    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不是疯了。

    一扇门之隔，两边的人各自怀着一肚子心事，谁也没开口。

    卫生间里水停了。黎书予很无奈地开口：“陈怀南在吗。”

    陈怀南还在解脑子里的乱线，被这一声喊给拉出来。啪嗒啪嗒跑过去，“怎么？”

    “嗯……你有换洗衣服吗。”

    陈怀南才想起来这茬：“等着。”

    他在行李箱里翻了一套自己新的睡衣和内裤，向卫生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缝，里面伸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但是刺眼的是手臂上有一块块淤青。陈怀南心跳快了一拍差点没赶上，将衣服递给了里面的悲惨少年。

    他又一次沉思了……

    这是什么绝世悲惨少年啊？啧啧啧，幸好遇到了我真的长的好品质更好的男高……

    接着就掏出手机看着黑屏中映照着自己的脸。刚好黎书予从卫生间出来与陈怀南同了个框。

    陈怀南赶紧收回手机，转身与黎书予的目光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