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的太阳早早就爬上了天空,耀眼的光芒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蒋鑫是个留级生。
在高一那年,蒋鑫带着她妹妹去游乐园玩,那天下午是一个罕见的阴天。天色灰蒙蒙的,仿佛随时都会下雨。蒋鑫抓着妹妹往公交车站赶。
公交车到了,蒋鑫刚踏上去投了硬币,门关了后却发现身后没有一个人。
透过公交车前门的玻璃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被一个衣不遮体的男人抱走了。蒋焱拼了命的挣扎,可一个才五年级小孩儿的力气连成年人的一半都不到。她再怎么做也是徒劳。那个男人将她拐进了一个巷子,逐渐消失在蒋鑫的视线里。
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不能流动,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凉意爬满了全身。
怎么回家的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在回家的时候第一次跑的这么快。
父母都在家,他们知道今天蒋鑫会带着蒋焱去游乐园玩。但他们只看到了蒋鑫一个人回来,不由得问了起来。
蒋鑫一路跑过来已经快喘不过气,她断断续续的对蒋父说:“快……快报警。蒋焱她被人贩子抓走了!我…我看见了…就在游乐园……旁边的那个公交站牌那里……”
“唰——”蒋父蒋母同时紧绷身子,“什么?你说三火被人贩子抓走了?!”蒋母先是吃惊,然后又恶狠狠的瞪着蒋鑫:“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连妹妹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啊?!今天就不应该让你带她出去!”
蒋父连忙报警,蒋鑫跪坐在地上她是多么的无助,她捂住脸声音颤抖起来:“对不起……姐姐没用…三火你原谅姐姐…姐姐没用对不起……”
蒋母真是气急了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你个贱人,你为什么不下公交车救你妹?!啊?”
为什么不下车…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错过了最好时机…
对不起。
姐姐没有不要救你。
姐姐也怕一个人去救你自己也会遭遇不幸。
三火…你原谅我。
原谅我这次的自私……
姐姐怎么可能不嫉妒你?你永远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我呢?我只是父亲前妻的女儿……我本来就没有资格待在这个家。
三火…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派出所接到报案后,连忙往那个公交车站牌赶了过去。
下着小雨。警员们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蒋焱。
只是看一眼,蒋鑫就崩溃了。
蒋焱也只是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却遭受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面。她的眼神中好像有什么暗淡下来。
蒋鑫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也有私心。
她愧疚,无力甚至想把那时候的自己亲手杀死。
她毁了蒋焱啊……
蒋父蒋母一看到三火这个样子,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下来。
哭声…警笛声以及三火的尖叫声。
去警局料理完一切后已经是半夜了,三火还在医院里躺着。
蒋父蒋母开着车一言不发地回家。
压抑的氛围好像要把蒋鑫活活闷死。她的心止不住的跳动。
一到家蒋鑫就被蒋父蒋母拖到客厅。
棍子,晾衣架,两个人的手从四面八方挥舞过来。一下又一下重重打在蒋鑫的身上。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这一次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重。
蒋父嫌棍子打的还不够过瘾,直接上手扇了过去。蒋鑫一下子撞到了桌角,太阳穴肿的发胀。
疼…太疼了……
蒋鑫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棍子还在犹如雨点般向下袭来。她却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所有细胞仿佛都离她而去,她此时只想睡觉。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鞭打和谩骂后她终于放松下来,彻彻底底睡了过去…
醒来后,蒋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墙顶,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他鼻子里萦绕不散。看着旁边还在打着点滴的药水,她才明白,她自己都快被父母打死了。
她到底在奢求什么呢?
难道是三火没了前程之后,他们就会更看重自己吗?
做梦,最后还是自己挨打。
蒋鑫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只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恶心至极。
由于是两个人的鞭打,导致蒋鑫颅内出血。头部撞击引起颅内血管破裂出血。
自己的命可真是贱。
根据她的出血量医生说她大概三个月才会恢复后蒋父蒋母塞了一点钱给这里的护工就走了。
蒋鑫居然在蒋父蒋母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放松。
是因为怕她再祸害了他们自己的心肝女儿?
蒋鑫笑笑。
自己永远都不会得到他们的爱,自己又在干什么呢?
真是自讨苦吃。
三个月就这么慢慢的过去,没有人来看她,好像她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
她越想越难受。
明明不好的时光度日如年,可三个月却如流水般逝去。
三个月的休假让她不能再返校继续上课,于是蒋父蒋母给她办了留级以后就把她送回了她出生的地方——青城。
嘴里说着是青城的环境好,有利于她的恢复,刚好可以陪她爷爷奶奶一起,不让他们那么孤独了。
可蒋鑫什么都明白,她也没说。
她就好像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已经9月1号了。
蒋鑫准备去新学校报道。
高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个时节…应该入秋了才对,可还那么热。
蒋鑫背着书包,走在马路上,低下头来只敢踩自己的影子。她穿着以前从来都没有穿过的校服,觉得一切好像才刚刚开始。
“诶诶诶!同学走路不要一直低着头啊,不然有自行车来你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
一阵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我怎么没见过你呀?我看你面庞生的很。”汪渡渺瞅了一会才说:“你不是从隔壁初中升高中的吧?”
蒋鑫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啊,对,我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留级生。”
汪渡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留级生好呀!你是不是已经把高一这学期的都学完了?”
蒋鑫哭笑不得:“没呢,我是因为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学习没跟上就准备留级。”“这样啊,那好吧,你是高一哪个班的?我们顺道一起走吧。”
蒋鑫想了想,用悦耳的声音回答她说:“五班的。”“好巧呀,我也是五班的。那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五班都是尖子生,看来你成绩也不错,怪不得会选择留级呢。”
蒋鑫礼貌的笑了笑。
她成绩确实很不错,在没转来八中之前,她一直是附中的年级第一。
汪渡渺像个打开了的话匣子怎么关也关不上:“同学,你长得好漂亮,都可以排我们学校的校花了。”“也没有很漂亮,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注重锻炼。”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跑了过去。
汪渡渺眼尖,立刻朝他喊去:“江明清!你跑什么不还有十分钟吗!”
江明清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经意间看到了现在汪渡渺旁边的蒋鑫。
蒋鑫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裙,纤细的胳膊和腿漏在外面白的晃眼。高高的,怎么看也快一米七了,眼睛旁边还有一个泪痣美得摄人心魄。扎着低马尾的头发也已经长的到腰了。
江明清挑了挑眉只觉得她长得确实挺不错的于是心情不错的回了汪渡渺一句:“我要去找老班,我可是要新生发言的。”说完,又一溜烟的跑走了。
蒋鑫看见了江明清,他是属于那种校园男神类的,放在人群里相当扎眼。
可是蒋鑫只是看了几眼,当她看到他用打量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扫视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人……这么没有礼貌?
蒋鑫不喜欢这种目光。她尽可能的当它不存在。
“走吧,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