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神经病!”
“滚啊!!!”
无尽的谩骂围绕着黑暗中独行的孩童,他一个人静静的走着……
“别怕,有我在!”
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束如此温暖的光……
……
“陈恛!你人呢?”
“我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陪你去看病,结果我在你家楼下站了快三十分钟了都没见着你,有你这么对人的吗?!”
正值秋季,城南小区的银杏树都黄了,一树挨着一树,飘落的金叶铺满道路的两边。
楼房下,一个穿着黑卫衣的年轻人拿着手机,冲电话那头的人吼叫。原本熟睡的白猫被吼的一惊,灰溜溜的从他脚边跑走。
电话另一边,陈恛穿着一件白净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外套。边听着桌子上手机传出来的吼叫声,边拿杯子接水,语气懒洋洋的说道:“有,这世上有这么多像我这么做的人,也不差我一个。”这时水杯已经接满,他拿起来喝了一口,接着道“况且,我记得我原本是让某人8:30来的,结果是他自己非要8点跑来,这并不怪我。”
“你!!!”
余浔快气炸了,憋了半天,这位文明的年轻人也没再说什么,气鼓鼓的把电话挂了。
“呵!”
陈恛轻笑一声,仰头把水喝完,换上鞋出了门。
几分钟后,陈恛看见了蹲在绿化带旁拔草的余浔。
“喂!别拔了,这草都快被你耗光了,走吧。”
“呵呵!”
余浔翻了个白眼,扔下手中几片墨绿的叶子,站起来跟着陈恛走出了小区。
小区对面的街道热热闹闹的,各种早餐店、水果店、超市等应有尽有。其中一家没有开业的甜品店倒显得格外明显。
——“开心点甜品店”
陈恛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问到:“吃早饭了吗?”
余浔摇头否定“没有。”
陈恛:“行,先吃早餐。”
说着他便领着余浔走进了甜品店旁的肠粉店。
肠粉店老板是个大叔,整个人挺和蔼,也住在城南小区,大家都叫他李叔。
陈恛:“李叔,老样子,两份!”
李叔:“好嘞!”
现在店里人不多,二人坐在外边,李叔把铺满面糊的格子放进蒸肠粉的机器里,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跟二人聊了起来。
李叔:“小恛啊,今天咋这么闲带小浔来我店里吃粉了,不开店了吗?”
陈恛:“今天不开,去看看病,余浔陪我一起。”
李叔:“啥病呀,要紧不?”
陈恛:“没,就一点小病。”
李叔:“哦,那就好。哎,你们这群年轻人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陈恛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的事没多少人知道。
过了几分钟粉好了,李叔端起两盘淋着诱人的酱汁散发出迷人的香气的粉放下,并叮嘱道“慢慢吃,给你多加了个鸡蛋吃完了早点去看病身体最重要。”
陈恛:“谢谢叔!”
李叔做的肠粉色香味俱全,用料还干净,挺受大家喜欢。
二人正吃着,余浔突然开口。
余浔:“陈恛,我听说你舅转去了分院?”
陈恛嘴里塞着粉,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过后等嘴里的粉全都咽下去,才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去主院看病。”
余浔:“还去主院,谁给你看?”
陈恛:“他学生,听他说也挺厉害。”
“哦。”
余浔吃的快,低头吃完最后一口粉,拿纸胡乱的擦了擦嘴,便起身去付钱。
这是二人规定好的,一人付一次。
“李叔,钱付过去了!
“哎,好!”
等陈恛吃完后,二人在路边随手打了俩车。
“去哪?”
“向阳街‘永安精神病院’。”
听到精神病院几个字,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二人一眼,但碍于是乘客也没多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江边一栋白色大楼旁。付完钱二人打开车门朝病院走去。
这栋楼是主楼,主要是看病检查的。医院里很平静,没有大吵大闹的疯子,也没有傻傻子笑的人。有的只是时时经过的白衣护士与一两个静静的穿着病服的人。
主楼后面陈恛待过两年的住院部,那里有个公园。住院部里面的人在外面被人叫成“神经病”,在这里也只是病人,同普通的病人不一样,他们是心病了。
办公室的窗帘敞开着,新生的阳光透过重重密叶洒下。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口罩坐在黑色的转椅上,白皙的手指搭在鼠标上,眼睛里没有什么神色,淡淡的盯着面前的电脑。
“咚咚咚!”
一阵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男人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抬头看向门口。
浅棕色的木门“啪嗒”一声打开,陈恛带着余浔走进门,余浔对这个新的医生很好奇,站在陈恛身后探头朝里望,样子格外突出,顷刻间他与男人的视线相撞,余浔做贼般低下了头。男人根本没理他,看向了他面前的陈恛。
“陈恛?”
“嗯。”
陈恛把门关上,带着余浔坐下。
得到回答,男人再次看向电脑。电脑上是一份病历,名字是陈恛的,诊断结果是“双向情感障碍症。”
一个不太好治的病。
片刻后,男人再吃开口。
“您好,我姓楚,你可以叫我楚医生。”
陈恛:“楚医生好!”
男人以笑回礼。
“双向情感障碍症,住过两年院,后因情况好转出院。听赵老师说你现在开了家甜品店,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嗯。”
之后二人又聊了很多,余浔坐在一边,没他什么事,他便忍不住去看看陈恛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陈恛此刻特别……轻松,虽然之前问诊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但这次特别不一样。很久之后他问过陈恛,但他也只是笑笑……
出病院时,陈恛手上多了个袋子,里面装了一盒药。
余浔:“那个楚医生看起来好年轻啊。”
陈恛:“嗯,他好像只比我大两岁。”
余浔:“才二十七啊。”
陈恛:“行了,车来了,走吧。”
一辆蓝黄色的出租车停在路边,陈恛先一步坐了上去,余浔紧跟其后。
“说起来我总感觉你今天有点……怪……”余浔还想说什么,但扭头一看陈恛已经闭上了眼。
路边是泛着荧光的长江。
那是二人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