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未淇觉得自己现在唯一喜欢的就是吃饭。
尤其是上班以来。
什么时候能安心不看手机——吃饭。什么时候能不立刻去处理问题——吃饭。
拉屎也是另一种解脱,但她洁癖,而且下肢不是很强劲,公司又都是蹲便,所以吃饭还是最好的选择。
想她在大学里也是小有才华:玩摇滚、组乐队,私底下还是个小画手。
毕业一脚踏进这设计院,就和被吸走了魂魄没差别。
只有美味的食物让人放松
可是目前看来这点需求也要被剥夺了——
“小汤,我找你半天了,总工说这个模型需要修改。”同事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看起来气喘吁吁,而汤未淇只觉得面前的饭都沾上了苦味。
“半天?”她看了一眼为了吃饭调成静音的工作交流软件。
领导并没有把这个修改任务给她,那么,又是眼前这个家伙。
从她刚进入公司脸上还带着大学生的清澈愚蠢的时候,就开始利用她的责任心把工作推给她做还自己去邀功的小登。哦,甚至如果你都做了,对方还要来一句:“全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控制欲也太强了吧,要学会放松哦~
汤未淇咽下嘴里的鸡块,一抬头带上了一张假笑面具:“哎呀,领导今天给了我很重要的任务,你看看是不是搞错啦,没关系的下次看清楚一点就行~”
同事:“可是上次也是你做的哎,这个我不太会,你最好了你救救我!”
汤未淇回想起刚跟这位同事认识的时候,对方热情的跟她交谈,带她熟悉公司,她那时非常感激,没想到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把工作全部倾泻到她身上,还向上隐瞒工作分配内容。
所以,两人其实早已经撕破脸了,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还总是缠着她罢了。
“你最棒了宝宝~你可以的,加油!”汤未淇现在慢慢学会了敷衍大法,在回话过程中把盘子里的鸡腿啃完,麻溜地端着盘子跑路了。
神金,非要别人也神金着来!耽误老娘吃饭!
汤未淇回到工位,缓了好一会才从愤怒当中平静下来。
梅雨季节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终日不见阳光,潮湿发霉,人的心情不可能好,工位旁的绿植,汤未淇看了一眼:不少水也不少肥,但就是蔫巴了。
晚上九点,加完班离开写字楼。
狂风暴雨之间,她那把伞摇摇欲坠,总算挨到家门口,裤脚和鞋子都湿透了,汤未淇把裤脚卷了好几卷,正准备往单元楼走,一个橘色的身影忽然从眼前闪过,在潮湿灰白的整个世界中,显得非常耀眼。
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自己家的窗户,果不其然,不知道是不是风刮得什么不明物体,给玻璃砸了个大洞,而这个橘色的身影,是自己家跑出来的祖宗。
汤未淇干脆把鞋子往手里一提,边喊边追着这只橘猫:
"金满!金满!!快回来!”
一切都非常怪异,为什么平时听话的金满今天从家里跑出来?为什么无论怎么喊,它都越跑越快?为什么自己想要追上去?
而且越在雨中奔跑,越有种轻松快乐的感觉,汤未淇感到冰冷雨中自己身体里的一团火,这让她失去了对于怪异的感知,她甚至有点享受,这么长时间以来压抑的情绪仿佛得到了宣泄。
她丢掉了伞,感觉雨滴打在身上,天空大亮。
接着,耳边传来巨响,她感觉自己腾空,又狠狠地拍在地上
全世界都安静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慢的意识到,自己
是不是出车祸了?
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能调动的神经
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视线看向掉落地上的手机
汤未淇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却只是一个清醒的摄像头
不然为什么平摊在地上的手机,她侧躺着却能看见屏幕?
屏幕上仅有两条消息
一则来自老板:“你同事请了年假,管层开会决定把她的任务暂时交给你做,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交接。”
另一条来自妈妈:“未未,五一回家吗?”
世界像关了灯一样骤然暗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汤未淇猛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发生什么了?我不是死了吗?”
汤未淇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浑身上下摸了摸都没有伤口。
“果然只是做梦。”
汤未淇舒了一口气。
但是不对——
她没有躺在医院的床上,也没有躺在家里的床上。
这是一台架子床,就像清宫剧里演的一样。
大胖橘死的时候抓住床幔的那种。
她本能的感到恐惧,手中默默搜索寻找能护身的东西。
“我果然还是死了吧?”
汤未淇边爬起来下床,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至少不是在做梦,但是死人会不会痛,我不知道啊。”
地上没有鞋,屋子里很阴暗,赤脚踩在地上拔凉拔凉的。汤未淇走到屋内的梳妆镜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铜镜里自己的脸:完好无瑕,连之前起的火疖子都没有了。
视线移到一边的房门,那是一架雕花双扇木门。汤未淇试图推开它,心里却警铃大作,门后会是什么样的世界,汤未淇一点也不清楚,而未知使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