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方才属下和牛三探路时在一处苏府偏院遇到一伙黑衣人,因不小心正面相迎而打了起来,对方武功在我两之上,牛三被打伤了,已经命密卫送出苏府去老神医那治疗。”
“可看出对方什么路数?”
“对方功法似是失传已久的井拳功,属下并不能完全确定。”
“看来已经打草惊蛇了,这书阁我已寻了一遍,没有找到那东西。但是发现了另外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算全无收获,你去将这封信加急秘密送至林府。”
牛二接过世子手中的信筒,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正准备离开的谢致远听到了正门有人靠近的声音,随即停下脚步隐匿在房梁上。
咯吱,伴随着门缝打开,一个黑乎乎脑袋探进书阁,来人正是苏寄。苏寄知道书阁今天其实有些不对劲,因为她和韩燕在前面并没有看到有人在看守,平时苏大志也是不让他们靠近书房的,还专门派人在门口一直守着,今天不一样,直到她摸进书阁也没有出现一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已经后悔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来不及多想就让韩燕去前院搬救兵了,回想起刚刚:
“韩燕,我腿软了走不动了,这里距离前院还有好一阵距离,不如你一个人去快点。”
“我是没问题的,那你怎么办?如果遇到刚刚那伙黑衣人,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跑都来不及。”
“我知道书阁有个密室,我在哪里躲一会儿。韩燕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此次你遭遇什么意外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这次你是被我害的才被连累到的。”
“放心吧,不多说了,等风波过去之后再说这些。没有你跟着我早就到前院喊人了,你快躲起来吧,我走了,你等我把我爹的影卫队带来救你!”
“唉,早知道就不吹牛了”苏寄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密室在哪里,只是有次在花园里听到了苏丽和杜喜梅说苏大志将府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怕有人偷,依稀听到杜喜梅被苏丽磨的不行脱口说的是书阁密室,后面就闭口不谈也不允许苏丽再谈及。
苏寄把门关上以后靠着墙壁缓缓坐下,身上涌上阵阵热意及感到眩晕,脑子尽量想着宴上至偏院的一切,一直和韩燕待一起,也没有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就自己感觉不适呢?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以忍耐了。
谢致远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如果不是她一进来他就认出她,估计她早就身首异地了,他并不想多管闲事。
月色透过栏杆斜射些许月光照进,看得清楚清丽绝色的人儿闭着眼,脸上眉弓蹙起,双手紧攥衣衫,她在发抖,嘴里忍不住的哀叹之息溢出。
见之者无不见之怜惜,想入非非,当然谢致远除外。
苏寄伸手咬了一口自己,看得出是真的用力了,清醒是清醒了许多,可也清醒地感觉到疼痛了,看着手上几乎流血的牙痕,眼泪哐哐落下,开始抽咽,自言自语道“我总不能就这样死掉了吧,我还没有实现我的快意江湖,还没有吃到京都烤扇鸭,还没有逛过九都的风景,就又要死了嘛,呜呜呜”
谢致远脑袋突突地看着这个“疯女人”自说自话,“我还没有逛过醉春楼,小桃说哪里的头牌烟柳公子最好看了…怎么又开始晕起来了…好热啊,救命,我好难受…”伴随着声音逐渐减小,地上的人儿瘫软趴在冰凉的地上,苏寄浑然不觉自己已将衣衫半退,仅剩下薄薄底衫,只觉得贴着地上冰冰凉凉的舒服一点,没一会儿整个人已然不省人事,毫无知觉了。
谢致远做了一回梁上君子,但又不君子,毕竟缙云第一美人在眼皮子底下上演如此活色春香,他只是直觉这会是个麻烦。
一跃而下靠近过去,不得不说苏寄的皮相尚可,即使折腾一番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看着眼前之人想起她刚刚说的哪些话,醉春楼他可是知道,那里是缙云最闻名的象姑馆,他便觉得此人内外区别之大。
伸手将她的衣衫拾起,一股清幽花香袭来,似是衣袂轻拂花香醉,香气弥漫心无隅。
拍了拍掌,门外响起“世子”。
“牛大,将你随身带着的药袋给我”
“好的,世子。”门被打开,牛大刚想进去,被一阵掌风轻轻击退,“在门外传递即可。”
“是”牛大稳住身形,从半开的门外递进去,便把门关上,继续隐匿在黑夜中,来无影去无踪。
“苏姑娘,看来偌大的苏府已经容不下你个弱女子了,连蚀骨散都下了。”将药塞进她嘴里,把她弄脏的外衣丢到一边,将手中自己的黑色的外套裹起她向外走去。
门打开,是世子,怀中却是世子外套裹着的一个人。牛大接过世子扔来的药袋,这些都是他们作为密卫的应急保命药,如今世子二话不说就给这个陌生人服用了,却不敢问。
“今天不必跟着了,把这里的一切恢复原状。”
苏寄其实很快就醒来了,因为她的脑门好像被磕了一下,疼醒的。不过醒过来的她正发现,她被一个男的抱着,正在翻窗户进房间…眨巴眨巴的眼睛看着头上的侧脸,这不是门口见到的谢大美人么。正准备将怀中的人丢到榻上,发现丢不开,腰间不知何时被揪住了衣衫。
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泪光盈盈的望着他做什么,“松手…”
“哦”被放下后,苏寄摸了摸额头,好像摸到了一个肿包,“嘶嘶,疼”
谢致远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别看我,是我又救了你。记住,两次。”苏寄看着他身侧的椅子上还有她和韩燕更换下的脏衣服,原来是回到偏院了吗。
“那谢过世子,请问世子为何在我苏府书阁?”狐疑地看着他,这个人跑到书阁做什么。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总之是救了你。你
刚是中毒了,我帮你解了毒。而且,马上你就需要我第三次救你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第三次?什么交易?”苏寄一脸茫然看着他。
突然,屋外传来熟悉的哭喊声,以及一堆脚步声快速靠近,苏寄知道有人要来验收成果了,“你快走!你在这我就完蛋了”想到这不知名朝代对女性的束缚,未婚私相授受被逮到可是要被唾沫淹死的!推着眼前岿然不动的男人向窗边,谢致远非但跑,还一屁股做到了榻上“怕什么,你照实说就行了,我是救你又不是做什么。而且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安然无恙?”到过了书阁,恐怕苏大志也会要了她的命的,恐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小姐、小姐,呜呜呜我的小姐”咻乎,房门被撞开冲进两道身影,同时窗口一开一闭苏寄松了一口气。一粉一紫,正是哭红了眼的小桃和故作淡定的韩燕,“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奴婢在房门外被贼人打晕了,醒来就看不见你们了。幸好韩姑娘跑来告知府里有贼人,这才寻来了老爷和夫人派兵来寻你。”小桃抹起汹涌不止的眼泪,她这可是劫后余生,如果大小姐出什么问题,她也不看见明天的太阳了,算喜极而泣。
韩燕拉过苏寄的手,眼睛也是红红的低声道“没事就好,我们怕你出意外,马上去书阁找你,没发现你然后苏大人这才带兵搜府寻你。”
“哼,娘,我看这人不也没事吗,好端端的在这呆着呢,弄这么大的阵仗,搞得莫名其妙,大费周章影响大家的心情。”苏丽看着眼前的苏寄分毫未少,白瞎高兴了半天。
苏寄循着声音看去,韩燕他们身后跟着一帮人,看这样子是基本上府上用餐的女眷都来凑热闹了吧,为首的正是杜喜梅,苏丽,以及谢夫人。
杜喜梅快步走至苏寄跟前,“寄儿无碍吧,听说你被贼人所伤掳去,吓得姨娘不知如何是好唉”还顺带抹了不存在的眼泪。话哔,苏寄明显感觉身后的人群传来蔑视、打探的目光,这就是杜喜梅想要的效果?
“姨娘,我无事,虽然遭袭但未正面迎敌,不然如何还有性命在此和大家团聚。”
“你看你的衣裳,明明是个男子的衣物,还说无碍,你这个孩子,说出来姨娘只会更疼惜你罢了。我可怜的孩子哟。”
身后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这污水是一定要泼她苏寄身上了是吗?这老虔婆。
“呀,这衣裳莫不是世子的?!世子的衣服怎么会在她身上。”一个妙龄少女声音发出的惊叹。
“什么!”苏丽一脸震惊看向苏寄披着的外衣,这个男子的外衣看着确实有一点熟悉。她转头看向未发一言的谢夫人,谢夫人目光看向苏寄脸上,眼前的少女平静且淡然。
“翠玉”
“夫人,奴婢在”候在身后的翠玉向前俯身候命,“去苏府前院客房找世子来问清楚…”
“啪”折扇一叠,声音响的突兀,惊得众人纷纷往身后转去看去,“咦,这不是世子吗?怎么从隔壁客房出来了。”“这两人莫不是真的有猫腻?”“怎么可能,这是谢家谢世子,有问题也是这苏府不要脸攀附谢家而已…”
“远儿,这是怎么回事?”谢母知道这其中定有原由,她儿子绝不会是这等龌龊之徒,她也不容许谢府的声明有污。
“在下谢家谢致远,各位长辈各位妹妹们,大家可不要误会。我原本是在右厢客房小憩,奈何听到了此处的呼救声,赶过来时就看到黑衣人将这两个丫头打晕,顺着这波黑衣人的踪迹看到了苏小姐在躲避追击,出手相助,而后才折返此处等候大家。危急关头,对苏小姐礼仪有失,是在下之过。”
苏寄看了一眼正在一派正经解释的谢世子,想不到他竟然做好了准备,将她的清白和名声维护住了。
“吾儿好样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有谁敢胡乱非议。”谢母上前拉过苏寄的小手。
“我们清白姑娘家最怕这些流言蜚语,唯恐天下不乱,有我谢家在,今日之事不会流传出去,更不会让人胡编乱造。我看寄儿就是个顶好的姑娘,遇事沉稳镇静,比好些男儿还了得。”
“感谢夫人和世子仗义执言,寄儿感激不尽…”苏寄眼眶微红,有点感人怎么回事…
“既然无事了,那就都散了吧,各回各家了。不过还有一事,今日是苏府诚心邀请各府府上相聚,我们才来的,如今府上遭贼,如此危险之事也需要给各家一个交代。你说是吧,杜姨娘?”
“谢夫人说的是,是苏府办事不力,对大家未能尽到护全之责,让贼人有机可乘,我们定会尽快抓到贼人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杜喜梅一脸局促,难堪地说道。
“娘,这怎么能怪我们呢,还要我们赔罪。”待
众
人走后,苏丽一脸愤愤不平对这杜喜梅抱怨道,“丽儿莫气,今天是她走运了,下次可就未必了。”杜喜梅心里也怄的狠,已经交代下去的事情也给搞砸了,还要被老爷训斥,也就是谢家救了苏寄一命,不然这次唾沫星子也能要了她的命。
东苑榻上苏寄摊在床上“小姐,这是咋回事呀,怎么还跟谢家又扯上关系了,还有今天的事情也太危险了,我们以后的更加小心了。府上遭贼还是头一遭。”小桃心有余悸说道。
“都过去了,我先休息一下,太累了,等后面再慢慢跟你说吧”苏寄心里也泛起嘀咕,是啊,这回怎么又是谢世子。
这两人是有缘还是有怨?总能危机关头遇上。
谢家回府的马车上,
“还不说实话?”谢母看了眼假装正襟危坐的儿子,“刚刚说的那些我可不信,黑衣人的事情是针对你的还是谢家的?苏寄哪个小姑娘你怎么扯上关系的?一一招
来。”这个儿子她从来都是放心的,只是太过自己承担而不依赖旁人倒是显得冷心冷血了点。
“我就是恰好遇到拔刀相助而已,碰巧的事情。”谢致远坦然说道。
“就今天这个事情,即使我不让他们往外说,但是人多口杂,总归于你和她的名声有碍你可知?”谢母指着儿子的脑袋生气道。“日后要是苏府凭此事攀扯你要你娶她,我问你那你娶还是不娶?三人成虎,这世道待女子可没有男子公平。还是你有娶妻的心思了,我看苏寄这小姑娘的确不错。”
谢致远听到这啼笑皆非“好母亲此处打住吧,儿子知道,此事母亲放心,儿子会摆平的。”
谢母笑道“好好好,你知道分寸就行,我不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