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呼哧。
剧烈的喘息声,仿佛要把肺拼命挤压,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一般。
吧嗒、吧嗒、吧嗒。
急促的奔跑声,是光着脚、皮肉拍打在光滑的地板上的声音。
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
梁梁在狭窄黑暗的通道里狂奔,喉咙里满是血腥气,泪水糊满了视线,本就昏暗狭窄难以看清的通道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有那么一瞬间,她连意识都和视线一同模糊了起来,好似灵魂已经出窍,冷眼旁观着肉-体的痛苦。
她大脑发晕,恐惧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浸在冰凉刺骨的湖里,水灌入耳孔,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膜,渐渐扭曲、远去,分不清各种响动的源头和意义。
突然,一阵刺耳的切割声拉回了她的理智。意识回笼,身体霎时变得更加沉重,肺疼得快要爆炸,光着的脚已经鲜血淋漓,一个不慎就会重重摔倒在光滑的地板上。
——啊,原来,刚刚的声音是我弄出来的啊。
身后的电锯鲨人狂眼见着快要再次追上她,她却还有闲心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梁梁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憋出一声自嘲来,快要崩坏的肺终于承受不住,开始疯狂咳嗽,脚下的步子再没了力气。
她拼命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狂奔不断整整两天,没有食物,滴水未进,如今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被闯红灯的卡车撞死后又重生在这具躯体里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发誓这次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决心也在不知何时悄然湮灭。
已经……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去了。
被鲜血浸透的双脚再也无法维持平衡,她脚下一滑,彻底倒了下去。
浑身绑满绷带、血迹斑斑、手持巨大电锯的男人眨眼间来到她的身后,高高举起手里的利刃——
面前的人却毫无抵抗,像她的无数任前辈那般,在无尽的恐惧中失去了所有斗志。
滚烫的血液再一次喷溅而出,落在通道里、电锯上,还有一部分渗入绷带,晕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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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通道亮起灯光,一片狼藉的地板竟已恢复如新,散落一地的碎块也消失了,只剩下电锯上干涸的血点和绷带上氧化变黑的血痕,留下了些许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仿佛永不疲惫的绷带人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维持高举电锯的模样一动不动。
……直到通道再一次暗下去,下一个人出现在上一个尸体消失的位置。
刺耳的电锯声响彻通道,那人回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