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陆狂真是个粗人，活生生要把谢辞臣昨夜吃的东西都给颠出来。
谢辞臣还没有缓过来，就听见云惊棠说，“隔两条街就是济世堂，你先把人送过去，我去皇子府。”
云惊棠支开陆狂后，便让宓儿回了将军府，她只身一人去了皇子府。
当今晋泓帝育有十子，除却已经早夭的三皇子谢承煜以外，还剩下五个皇子，四个公主。
其中长公主谢华翎早几年便已和亲远嫁，剩下的便是大皇子谢褚珩做评委皇后嫡子，已被封为太子，身处东宫。
二皇子谢明璋，为贵妃之子，虽说平时骄纵跋扈，可也早早封号，搬离了皇子府。
四皇子谢宴清和五皇子谢慕怀也在同一年获封号，自立门户。
剩下的六皇子谢靖川是淑妃的养子，生母曾是先皇后，皇帝与先皇后年少时便在一起，伉俪情深。
因此他是最早封王的，还掌握着兵权，封号靖西王。
谢辞臣作为最小的儿子，偏偏是最不受宠的，至今都未封王，还住在皇子府。
至于剩下的三位公主，八公主谢青瑶、九公主谢灵犀和十公主谢元嘉因着都未出嫁，所以全部住在公主府。
偌大的皇子府，倒是成了谢辞臣一人之地。
算算时间，前世开春之际，晋泓帝下旨为他们赐婚，婚嫁不过筹备了一月她便入了皇子府。
一年后云漠山立了军功，皇帝才下旨赐谢辞臣封号临渊王。
此封号不过是讽刺他谢辞臣临渊羡鱼罢了。
想来他的确身无长物，若不是云家军功在身，他怕是这辈子都封不了王。
云惊棠收起心底思绪，来至皇子府门外。
门口只有一个门房，此时他正斜靠在逍遥椅上啮瓤子，闲散得不像话。
再看看这门板，连将军府的茅厕门都不如。
她伸出手去叩击两声门环，门房才掀起眼皮来看，只是并未起身。
“你是？”
这谢辞臣要是知晓门房在他走后如此不懂规矩，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云惊棠眸色微冷，“将军府嫡女云惊棠。”
门房一听到将军府，就吓得脸色骤变，赶紧起身，却不慎将半瓢瓤子给掀翻在地。
他着急忙慌地走过来，跪倒在地，“原来是云小姐，有失远迎啊，不知云小姐来这皇子府所为何事啊？”
门房心里犯着嘀咕，该不会是谢辞臣得罪了将军府吧。
他们跟着谢辞臣已经是行至末路了，要是再惹上云家这样的世家，怕是没有半点儿活路了。
“你们家主子如今在济世堂，你们派几个人去瞧瞧。”
云惊棠也没有多说，转身便走。
她回了将军府喊来霍刀，“去查查怀王府着三个月以来的药材采买记录，特别留意一下有没有南疆方向的商贸来往。”
“是，小姐。”霍刀虽然不解小姐为何要查五皇子，但是既然是主子的吩咐那就照做。
霍刀刚走出将军府，济世堂的谢辞臣就苏醒过来了，刚睁开眼耳边就响起系统提示音。
【剧情偏离30%，系统惩罚味觉丧失七天】
谢辞臣脸都黑了几个度。
刚刚差点命都没了，现在连味觉都要被剥夺？
他蹭地一下坐起身，陆狂抱着剑靠在门边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懒懒抬眼，“既然醒了我走了。”
“慢着！”谢辞臣眼波流转间，已经流露出一丝怨气，半天憋出一句，“帮我拿些吃食来。”
他要确认一下！
陆狂的脸上瞬间划过凶煞之气，他站在原地愣是一动不动，“在我们玄江，就算为奴一生也只认一主，我如今已成了云家的家生子，你若是不想自己动手，那便等自己的随从吧。”
说着，他就下了楼，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谢辞臣头疼得很，他怎么能写出如此不懂礼貌的人！
没办法，谢辞臣只好拖着病躯从榻上下来，刚走下来郎中就诚惶诚恐地跑过来，“哎呦，殿下，您怎么下来了，快躺下。”
他端着一碗药，放到桌边，赶紧扶着谢辞臣躺下。
“方才云姑娘交代过了，殿下醒来切勿下榻，等您府上人来接您才可以，这是药汤，您先喝了吧。”
谢辞臣眼帘低垂，从他手里接过药汤。
想来云惊棠是拿银钱打点过了，否则按照他的设定在和云惊棠婚前，上到天子下到平民，谢辞臣那可是万人嫌。
即便有人不敢明面上做动作，背地里也是不屑的。
书里的谢辞臣压根就不会把云惊棠做的这些放在心上。
一想到现在自己的灵魂就在这个大渣男的身体里，谢辞臣就忍不住恶心。
他端起药碗，闷头就喝了下去。
果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下他的人生真的要完了。
没多久，皇子府那边就派了个人过来把谢辞臣给接了回去。
两天过去，谢辞臣已经感受到了绝望。
他趁着没人的时候赶紧唤醒系统，“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免除惩罚，还有这个剧情能不能修正？”
【回答宿主，已经绕过的剧情无法修正，免除惩罚另有方法。】
谢辞臣凤眸一亮，“什么方法？”
【只要是对云惊棠不利的都可以。】
“这也太缺德了吧？”
他好像听到系统发出一声嘲笑。
【宿主是在说自己吗？】
谢辞臣被噎了一下，闷声道：“那你给我举个例子，我总不能一上来就把她给杀了吧。”
【马上就是云惊棠的生辰了，这是一块毒胭脂，你送给她。】
系统说完，谢辞臣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个毒胭脂。
谢辞臣心绪复杂，“这个毒会如何？”
系统没了回应。
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就差人把胭脂送往将军府。
将军府内。
药师立在云惊棠面前，拿着胭脂盒轻嗅一瞬，脸色骤变。
他将胭脂盒放下，“大小姐，此胭脂有毒，擦之会起红疹，久而不退，小姐万不可使用。”
云惊棠目光冷漠，从一旁拿过另外一个胭脂盒，“那药师可否再看看这一盒。”
还是同样的结果。
“宓儿。”她朝外喊了一声。
没心没肺的宓儿从外走进，“小姐。”
“带着药师去领赏吧。”
“是。”
二人离开后，霍刀才开口，“看来七皇子赠您的胭脂和五皇子手上的是同一批。”
“你下去吧。”
“是。”
云惊棠莹润指尖摩挲着胭脂盒，眸色加深。
在盛朝皇家子弟包括在政官员都是不允许私营商铺的，明面上虽说不摆出来，但私底下也都通过亲近之人经商获利。
谢慕怀自小温润病弱，与早夭的三皇子都属德妃之子。
德妃自三皇子早夭后便沉迷礼佛，听闻谢慕怀是皇帝用强才得来的，诞下五皇子后她便移居光明寺，再没回过宫。
可怜谢慕怀小小年纪辗转于各宫娘娘，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再加上体弱多病，皇帝格外关照些，弱冠之年便封了怀王。
只是，他单单靠着那点儿俸禄自是不能养活一整个王府的人。
前世，云惊棠也只知谢慕怀早早便开始筹谋夺位了，不光是谢辞臣，所有的皇子都是他的眼中钉。
他有勇有谋，只是棋差一着，英年早逝。
还有一事……
她的胞妹，将军府三小姐云舒月倾心于他，好不容易嫁给他，婚后却也是惨遭冷待，不出半年谢慕怀过世，她守了一辈子的活寡。
三妹和她都是一母所出，既然她重生了自然要救她于水火。
不多时，宓儿从外走进，云惊棠将桌上的胭脂递给她，“找个丫鬟去给三小姐送过去，就说是五皇子所赠。”
宓儿接过胭脂来，立刻下去办。
接下来的几日，詹氏派了郎中来给云惊棠把脉，见她大好便重新开始筹备及笄宴。
当日虽已开春，可还是寒意料峭。
云惊棠上着云鹤交领袄，下袭织金红缎绣梅马面裙，外披貂绒大氅，一头乌丝仅用彩绦绑于发尾，便已惊艳满座。
她缓缓走上台子，跪于软垫之上。
詹氏与云漠山坐于前方，一旁立着的妇人，娴静温婉。
乃是詹氏大兄之妻莫夫人，她已封诰命，是族内德高望重之人，由她来吟诵祝辞。
语落，她挪至云惊棠面前，从一旁丫鬟的托盘中拿起玉梳，为其梳头成髻，簪木簪。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①
莫夫人将玉梳放下，再次拿起里面的一枚玉簪，取下木簪，簪于发髻另一侧，“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②
最后，再加钗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③
三加之后，莫夫人便开始为其赐字，“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④
莫夫人唇角露出盈盈笑意，“今赐‘令音’，意在融礼之美，内德外誉。”
云惊棠聆讯拜礼后刚要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少女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