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了。”
黑白迎着邱林淮的视线侧身指了指舞台,上一场人的正陆陆续续往往下走,灯光颜色时不时地变化着,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表演做准备。
“那表演结束后可以和你聊聊吗?”要不是亲身经历,邱林淮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羞耻、不对不对,是害羞,的时候,连出口的声音都夹变形了。
黑白没有回话,与邱林淮对视一眼后便撇开了视线,“先走了。”他话音落后便走向了舞台。
这是,不想聊的意思吗?
邱林淮不免有些沮丧,但也可以理解,毕竟在黑白看来,他可能就是个面带大浓妆身着纯黑丝的奇怪黄毛。
OMG,这第一印象还真是糟透了。
还是先专注于表演,后续再想办法吧。
邱林淮绕到舞台前方,此时已经没有空位,擅自站或蹲到台子也不文明,他前后晃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个绝妙的位置———侧面柱子旁。
这柱子完美介于座位区和舞台侧梯中间,既能美美看表演,又能再结束后迅速溜回后台,怎么想都是个风水宝地。
站着有些显眼,邱林淮想着这是借来的衣服,用手扫了扫地板上的灰尘后才一屁股坐下,不知是不是过于敏感的缘故,他总感觉有人在看向这边,但舞台上此时无人,座位区的人又在各high各的,谁会闲着没事看个陌生人。
他的目光转了一大圈后,最终停在了舞台侧梯处,黑白一身黑色,从阴影处登上光照着的楼梯,接着坐到麦克风后的椅子上,头微微偏了下。
邱林淮:“……”
他尴尬一笑,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然后动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再次想象了一下自己目前在黑白心目中的形象:不礼貌的、不讲卫生的浓妆黑丝黄毛。
不是吧,为什么会这样啊,他平常是多好的一个阳光开朗的大帅哥,偏偏总被人瞧见最狼狈的模样。
瞅就瞅吧,约聊好歹答应一下吧,不然是怎么个意思?
邱林淮靠在柱子上,边叹气边碎碎念。
忽地一下,周遭光芒尽数消失,接着以舞台中央的人儿为圆心,向外晕开了暖黄色光圈。
他惊了一大跳,晃了会儿神才意识到表演即将开始。
音乐起,噪杂声像被按了暂停键般骤然停止。
时间她有翅膀
带你飞向远方
她偶尔冒失
不小心
将我忘在原地
就是这个声音,邱林淮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居然真的再次遇见黑白了。
他缓缓吐出憋着的那口气,又深深做了次深呼吸。
天赐良缘,不可错过,必须厚着脸皮再缠黑白一次。
明明你就在身旁
声音却无法触及
咫尺之间千里万里
悬崖之上 边缘界限
……
邱林淮望向台上,即使是唱歌的时候,黑白也几乎不露脸,帽子压的低低的,口罩也只拉到嘴唇下,他于是闭上眼,边享受这首酸涩的小情歌边在脑中勾勒着模糊人像。
“这么入戏的吗?都要掉小珍珠了。”
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气息,邱林淮迅速睁开眼睛,在对上面前大脸时,他下意识地后仰脑袋,柱子也是颇为贴心,直接热情地迎了上去。
“嘶、疼啊、”
“没事吧?诶呀,我不是故意的。”服务员伸手想帮邱林淮揉揉脑袋,却被对方躲了过去,“我没事,你呢?找我什么事?”
“客人太多了忙不过来,想着你刚好穿着制服,来帮忙怎么样?一小时给你一百五。”
“好多钱哦。”邱林淮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舞台,“不过,这点钱还买不了我对黑白的热情。”他甩开服务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个箭步飞了出去。
虽然他黄毛时看上去不太聪明,但也没蠢到看不出这人的目的,还忙不过来,超蹩脚的理由好不好,还专门卡点在演出时来,不就是不想让他见黑白吗?
但黑白为什么要躲着他?邱林淮冲到后台时恰巧碰上预备上台的乐团,挤了好一会儿才到准备室。
既然存心要躲,那这么点儿时间也是足够了,房间后面有个楼梯通往上面,而一出大门就是公交站,屋里要是排不到人,那基本上就没有找到的希望了。
“你还没见到人?”方才的吉他小哥凑了过来。
“见到了。”邱林淮的语气十分萎靡,他接着揪了揪自己的金毛,“我是不是看上去像那种很凶、很难接近的不良?”
吉他小哥闻言梗了一下,嘴角不明显地向上抽了抽,不过很快被压了下来,“没有,你看起来挺憨、挺乖的。”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错,乖乖的,像优等生。”
“行了行了,先不说你了,我讲些打听来的黑白的事,他好像还是个高中生,瞒着家里来表演的,所以才不露脸的。”
“高中生?哪个高中?!”
“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会是一中的吧?说不定还是他认识或者是认识他的人,邱林淮很难不这样想,因为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黑白躲他的原因不就明晰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先走了。”
“不继续找了吗?”小哥注意到邱林淮在往回走,好奇地问了句。
“人家既然不想被认出来,我就不去添麻烦了。”
而且也找不到人了。
邱林淮欲哭无泪,有一种悲伤,叫有缘无份,叫兜兜转转还是会错过。
他背着包上楼时,调酒师正在和服务员聊天,看这悠闲的样子,不像是忙不过来。
调酒师率先注意到邱林淮,他似乎有些尴尬,挠了挠鼻子后才开口,“想喝点什么吗?”
邱林淮摇摇头,“不了,我先回去了,衣服后天就能还回来,谢谢啦。”
出门时已临近八点半,天空拉上了黑幕,灯光却照出了另一种白昼,这条街因为小吃店多,所以人流量大,显得颇为热闹。
邱林淮划拉着地图,公交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他一个晚上没吃饭,心情也是低落到爆炸,再不吃点甜食人都要没了,于是晃进了旁边的超市里。
“刚那小孩挺单纯的,我都没好意思骗他。”
“是真没骗,还是骗的太假被人家识破了。”
“诶,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两人在这边正聊得火热,一道黑色人影忽地就闪到了门口。
“你居然还没走?”服务员惊讶问道。
黑衣人浅浅嗯了声,目光透过大门玻璃向外望。
“别看了,人早走了,你现在出去肯定遇不着。”
邱林淮蹲在公交牌后面,两手各拿着根火腿肠,撅着嘴对着面前的草丛发出嘬嘬嘬的声音,“白富贵儿,黑富贵儿,快出来吃好吃的。”
由于姥姥家所有的狗都叫富贵儿,所以他养成了逢狗就叫富贵儿的习惯,为了便于区分,他通常会依据特征或主人的姓在前面加个缀。
“白富贵儿真乖,先给你吃。”
这只白狗比较热情,在草丛里蹲了会儿后便主动出来蹭邱林淮的手,黑狗像是有些怕人,这边的火腿肠都快被吃完了,它依旧缩在里面不愿意挪步。
这种黑不拉几的物种都是一个性格吗?
“黑富贵儿,你再不出来就没吃的了哦。”邱林淮作势要把香肠喂给白狗。
黑狗这才稍稍有了动静,它微微起身,向前试探性地迈出一步,但接着就又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乖,出来吃。”邱林淮将香肠伸进草丛里,一点一点地引导着黑狗往外走,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把狗给薅了出来。
“好小黑!”他将食物喂了过去,“看吧,黑富贵儿,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给吃的,是不是很好?你说那个小黑怎么就不给我机会呢?”
邱林淮深深叹了口气,边摸狗头边说话,“我也能理解他不想被人发现的心情,但我的嘴真的很严实,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你说,他怎么就不能给自己一个了解我的机会呢?我那么能守住秘密、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
他再次叹了口气,也真是闲着没事干,居然对着狗抱怨。
“行了,黑白富贵儿,我该走了,咱们有缘再见了。”
公交马上到站,邱林淮直起身来走向站台前面,现在没什么人等车,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个靠在站牌侧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
黑!衣!人!
啊啊啊啊啊!老天爷,您能不能靠谱点?
大脑瞬间宕机的感觉,邱林淮今天算是体会到了,他全身都像是失去了知觉,只有脸部灼热的烫感浅浅粘连住了他飞升到半空的灵魂。
“什、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叮咚,您的语言系统已紊乱。
黑白指了指狗,“比它俩早一点。”
“是嘛?”邱林淮的嘴角抽出了半个笑容,“车到了,我先走了。”
他说罢逃跑似的往车里钻,路过黑白身旁时,手被一个尖角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
“到车上看。”
门在此时合了上去,邱林淮在司机提醒付钱的声音中缓过神来,他迅速扫完码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紧张地盯着手中被折成方角的纸条。
写的会是什么?他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后才打开纸条———
“黑白
VX:BW1238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