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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儿童相见不相识

    【络海历21249年1月15日,因茶农生火取暖失误引发火灾,死伤十余人】

    【络海历21252年4月,连续性孩童失踪案】

    【络海历21252年4月中旬,热晶莲灯爆炸引发仓库失火,死伤数十人,财产损失惨重】

    【络海历21258年,茶庄井内惊现浮尸,未能破获,遗为悬案】

    【络海历21259年,茶庄出资修建地母岩神庙】

    【络海历21259年末,地母岩神庙多次垮塌,重修】

    【络海历21266年5月,推行茶畜共养模式,购入大批菱纱鹃鹤畜养】

    【络海历21270年,游红茶产量大增】

    【络海历21280年,茶庄出资对妄海峰进行景区化建设】

    【络海历21291年,对妄海亭进行整修】

    【络海历21299年,游红茶获得络海境内限量销售许可,同年,悬阁出台“奢靡税”,游红茶庄成为最大纳税商之一】

    【络海历21307年3月初,督御司司主亲访茶庄】

    【络海历21311年1月,立牌楼】

    【络海历21311年3月,获得景区旅游经营许可】

    【络海历21311年6月,兴资推动旅游商业建设】

    【络海历21312年1月,妄海峰景区正式开放】

    【络海历21317年8月30日,游红茶于立瓦加兰加拍卖会拍出天价,风靡一时】

    【络海历21321年4月,谊礼司将游红茶列入国礼礼单,称之为“贵族奢品”】

    【络海历21324年,茶庄招收大量外来职工】

    【络海历21326年12月,仓库遭恶意纵火,至此另设仓库,原仓库改建为加工厂,纵火之人未明】

    【络海历21333年,茶庄推出新品香茗“梦游红”,香清味久,有静心安眠之效,广受推崇】

    【络海历21336年7月18日,雷雨夜,妄海地区突发地震,茶庄人员死伤过半,山脚村镇伤亡不计其数】

    【络海历21336年7月25日,万民司司主亲临主持妄海灾后重建事宜】

    【络海历21337年,茶庄重建完毕,妄海峰景区重新开放】

    【络海历21339年,连环失踪案,受害者多为独行旅客,未破获】

    【络海历21343年,公开发布游红茶分档分价销售计划,对不同品质的游红茶进行不同的推广策略,推动游红全民化】

    【络海历21343年8月,申请游红茶络海境内正式销售许可,未通过】

    【络海历21344年,于立瓦加兰加正式推行分档分价销售计划,游红茶受众从贵族向着各阶层扩散,销量大增】

    【络海历21344年10月,立瓦加兰加境内,游红茶庄的茶叶运输车意外侧翻,导致周围民众疯狂哄抢,死伤数十人】

    短短百年,火灾、失踪、杀人抛尸、地震,天灾人祸尽数在这片土地上翻腾,如大海的波涛永不停歇,席卷出阴影下的无边血色。

    仅通过纸上的字字句句,迪米亚特无法看透这座茶庄下深埋的秘密,但毫无疑问,它并非表面上那般平凡。

    屋外传来黄昏之鸟的长鸣,已然是日暮时分。

    他将资料一一整理好放回原处,那位年轻的巡律早已离去,偌大的档案室里只余他一人。

    看了眼那千年档案柜的方向,他的脚步微顿,终究还是选择离开。

    在案件了结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出了巡律所的大门,已是华灯初上,传统的笼晶灯于店门摊铺上高悬,不甚明亮,朦朦胧胧透着辉光,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多彩的发色流成一片虹霞,是络海城里绝然看不到的景色。

    确实很美,但现在的他无心流连。

    随手买了些吃食抚平饱受煎熬的肠胃,他顺着人流,一路到了这夜色中最为明亮的角落。

    根据档案的记载,这座神庙伫立于此已有八十余年,耗费无数钱财修建而成,是妄海峰景区必来的景点之一。

    就如羽剧里唱的那样:

    『琉璃瓦,金粉墙,画栋雕梁,辉煌不似人间状。

    游人如织,烟香成雾,翡翠珠玉塑成高台上慈悲样!』

    主殿供奉的是地母岩神像,高数米,由整块的白玉雕刻而成,低眉垂目,羽衣披身,手中撒落百谷,岩羊静卧身侧,身后日月高悬,大放光明,是为“地母垂悯之像”。

    左偏殿供奉追随地母建立络海的几位议令,共岩像五,左三右二,间而立,依次为海巫迦勒、雾神靡塔斯、虎王摄、水君伊瑞尔、龙母白?兮,末位空置处悬一垂绦,下坠青碧流苏,正背皆有绣纹,正面绣“功”,背面纹“过”,代表着本为“六议令”之一的风君。

    右偏殿设立几张案桌,有穿着羽缀袍的奉神者分发供奉过的“神水”,案桌旁立一木牌,上书“十文一碗,清神明目”,明目张胆的敛财手段。

    后院则是奉神者的寝居之地,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口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大费周章修建神庙,真的只是为了敛财?

    这点钱卖个十几年都比不上游红茶一片叶子。

    他又转了一圈,于右偏殿落脚时,一旁侍立的奉神者捧来一碗水:“先生在此徘徊许久,可要尝尝这神赐的甘露?”

    碗中的水清澈见底,伴着奉神者的动作漾起粼粼水波,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他伸手接过,从兜中掏出十枚四相币,递了过去。

    年轻的奉神者满面笑意,他接过钱币,颇为诚恳地叹道:“地母必将护佑您,执着的先生,愿您在今后的旅途中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迪米亚特注意到了他的措辞,显然自己并未遮掩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这副从容的姿态,是真的没有隐秘毫不心虚,还是阴谋深藏而胸有成竹?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所谓的“神水”,比一般的水清凉些,应当是井水,或许就是出自后院的那口井,还带着点自然的甜味,不像是有加什么特殊的东西。

    侍神者微笑着取走他喝干的碗,转身离去,黑棕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羽缀袍上,黑与白各自映得分明,迪米亚特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当初的浑吉塞里在摆脱他的阻拦后,也只留给他这样一个黑白分明的背影。

    只是那人的发色是纯黑的,黑白间的第三者并非自然的金棕,而是沁着杀戮的斑驳血红。

    是了,他几乎忽略了浑吉塞里的存在,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已经逃离络海。

    可他却并不知晓对方的目的,这次的事件里,是否存在这对方的影子呢?

    事情似乎越发复杂起来,越往深处探究,越是发觉其深不见底。

    依据档案所示,整个妄海峰景区都与茶庄多多少少有着联系。

    想到旅舍里住着的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迪米亚特暂且歇了继续探寻的意思,快步穿过人流。

    旅舍建立在较为偏僻的角落,胜在清净,不会被兴奋的旅人打搅了一夜好眠。

    但这阻止不了来自竹马的半夜偷袭。

    虎篦只觉着突然有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伸手一摸,身上的被子不知去了哪里,睁眼一瞧,一个红发恶魔站在他床头,瞬间给他吓得坐起身来。

    待他看清了来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多大了还用这招吓唬我!”

    迪米亚特不以为意,开门见山道:“现在起床,把你们的人都喊上,连夜回络海,驭羊仙领着岩羊在楼下等你们。”

    “诶?不是,发生什么了?说清楚啊!”虎篦尚还迷蒙着,下意识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而后被迪米亚特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开,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终于清醒了的虎篦三两下穿好衣服,窜到他面前,“我这门都锁死了,你怎么进来的?”

    短暂的停顿过后,两人默契地同时开口:

    “你永远不记得关窗。”“你丫的又爬窗了是不是?”

    “……”

    “你进我房间就不能走一次正门吗?!”

    “不能。”迪米亚特迅速出了门,将衣衫不整的某人关在了里面,转而向着楼下走去。

    他刚刚似乎看到了楼下草丛里有什么东西。

    是一只菱纱鹃鹤。

    原本漂亮的蓝白翎羽遍布鲜血,纷乱无序地各自倒伏。

    他伸手将其抱起,回了房间,简单地清理伤口后包扎。

    不像是利器所伤,更像是……他抬头看了看茶庄的方向。

    这个位置,一路滑翔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茶庄里本就有畜养菱纱鹃鹤,估计是运气好逃出来的。

    将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干净,他出了门,正打算再去茶庄的废墟查看是否有什么线索,却发觉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很奇怪,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无法形容,也无法忽视,但直觉却叫嚣着远离,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洪水猛兽。

    就在这层楼,那边的房间里。

    迪米亚特向前走去,皮靴敲击在木质的走廊上,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压下房门的把手,毫无反应。

    某人的撤离工作里似乎有一只漏网之鱼。

    但仅仅只是门锁的话,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拿出了衣服内袋里的勋章。

    □□不可取,但事急从权。

    他现在甚至能透过这扇门,察觉房间内弥漫着的,如泥沼的困顿之意。

    晶莹的勋章如一把利刃,轻松将锁舌与锁体分离。

    他打开了门。

    熟睡的青年并未发现不速之客的闯入,他的眉心微蹙,睡得并不安稳。

    “醒醒……”迪米亚特试着将人唤醒,但并没有任何作用。

    不可见的未知力量从青年的身上弥漫,攀上他的身躯。

    他似乎看见了,一个金发白袍的女子浮于星海虚空。

    “平兰!”是谁的呼喊,打破了梦境。

    屋内没有第二个人影。

    会是青年口中的失踪之人吗?

    ……

    小剧场↓

    ……

    【您进行了离线签到】

    【恭喜获得:络海-辞曲-《奉神》,已收入辞曲集《神青昧》】

    [神青昧-奉神]

    [词曲:白弗维斯]

    奉神者对高高在上的神明提出了祈求,请祂让海浪不兴、天灾不降

    神明抖了抖耳朵,同意了他的祈求

    于是钆木制的小舟也能在海面畅行

    肆虐的风雪刹那无踪

    奉神者喜不自胜,为神献上最为鲜嫩的羔羊

    奉神者对高高在上的神明提出了恳求,请祂让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神明歪了歪脑袋,同意了他的恳求

    于是牛羊在草原上繁衍出一片汪洋

    黍麦多到溢出了粮仓

    奉神者喜笑颜开,为神献上最为醇香的佳酿

    奉神者对高高在上的神明提出了请求,请祂让财富盈门、威权在握

    神明甩了甩尾巴,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金砖玉石堆砌起无数亭楼高墙

    奉神者成为当之无愧的王

    奉神者得意洋洋,为神献上最为貌美的新娘

    不堪其苦的反叛者对神明提出了要求,要祂收回所降的恩赐,将奉神者打入尘埃

    神明理了理鳞毛,同意了他的要求

    于是顷刻之间王权崩落

    自由的歌声嘹亮于旷野

    反叛者向神躬身一礼,转身又没入烟海茫茫

    如是又是千百载春秋,

    有求必应的神明始终向着所有人垂眸

    祂端坐于高高的神位之上

    静视信徒因祂欢喜或悲愁

    直至贪婪者踏入神殿,开始对祂予取予求

    “我想要锋锐的戈矛,让敌寇饮恨沙场。”

    于是血染黄土,无人敢犯神佑的边疆。

    “我想要神明闭目,让愚者不再妄想神明垂爱。”

    于是神明假寐,无人能得到祂的注视。

    “我想要神权泯灭,让人类成为天地的主宰。”

    神明再度睁开了眼眸,不发一言。

    翻腾的海浪裹挟着怒涛,将丰饶的国土埋葬。

    唯有神明高坐于神位,看着一切随着水花尽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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