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料到了郁晔会出手相救，但是她理解不了为什么在人类少女感到疼痛后仍旧没有放手。

    她知道郁晔会疼，郁晔怕疼，所以她理解不了，郁晔如果娇气，为什么依旧收紧了怀抱，小天使们没有看见有郁晔额角的血，又或看见了但仍肆无忌惮，她们又一次哄笑起来： “昼夜一个天使，要奇怪的人类保护！”“昼夜今天好沉默啊，是有依仗了吗？”

    她们一步一步靠近,稚嫩的声音却含看浓绸而令人窒息的恶意。这恶意编成了密不透风的巨网,死死压在过去年幼的昼夜身上,而今脆弱的郁晔身上。

    事情具体是怎样发生的,郁晔已经说不清了。

    她隐约记得那群小天使们一步一步逼近,石子,树枝又或什么其他的东西,她分辨不出来了,小天使们嘻笑着将手中的物什扔在郁晔身上,她们要郁晔让开,却又并不真的因为她是人类而停手。

    一个小天使冲着郁晔扬了一把沙子,郁晔的眼睛瞬间感到了疼痛,她想伸手去揉,却因为抱着昼夜硬生生地忍住了。她流着泪,天蓝色的眸子被泪水洗得如同清澈的湖泊，折出柔光。

    一个小天使推了她一下,可能是想推开她,或者推倒她。但那小天使似乎并不明白人类躯体的脆弱,她那幼小的手掌就这样穿过了郁晔的胸膛。

    郁晔很痛,她可能想要叫出声来,但张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似乎听见小天使急切地跑走了,她听见小天使们议论着要将杀死人类的罪责推到昼夜身上以逃脱责罚。

    她摔了下去,带着小昼夜一起。

    “快逃。”她对小昼夜说,她知道小昼夜听见了那些议论,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小昼夜这样子无动于衷。

    “快逃呀。”她用气音轻声哄着,她的眼前因为沙子和失血一片影影绰绰,“不要管我啦,我又不要你报恩。”

    说着,郁晔的眉眼极浅的弯了一下,接着说:“悄悄告诉你,我才是报恩的,虽然你还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被海风一吹,就散了,“长大的你呀,救了我呢。”

    郁晔把眼睛轻轻地闭上了,那一瞬,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她也的确这样子做了。

    她把吻轻轻落在了昼夜的额头上,感那感觉像一片水冷的雪花,轻柔而缥缈,一触即分,转瞬即逝。

    那仅是怜悯吗?没人分得清了。

    “再见,小昼夜。”

    她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包括昼夜对她的凝视。

    昼夜看着环抱着她的人虚化了，一点点碎作星星光点，被海风吹散，吹进海中，掉于沙上，没入土里，浸满了昼夜整个精神世界。

    昼夜本然不想这人类死在精神世界中的，但打破回忆的节奏被郁晔那个落在她额上的吻打乱得彻底。

    能进入精神世界的也只能是精神体，那只是郁阳晔一片暂时主导了意识的精神碎片，真的死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最多头疼上几天。

    可是那精神碎片碎成了光点，就彻底和昼夜的精神世界融合了，无论何时，昼夜都能隐约窥得一丝半点郁晔所感所思，无法剥离。

    昼夜无法理解郁晔的选择，她想问问。她离开回忆的一瞬间，就看见郁晔团在床边，抱膝蜷着，近乎苍白的足赤着踩在床沿，连同那纤细的脚踝一同微微发着颤。她银色的发铺散开来，如同一匹白缎面，看见郁晔抬起了头。“我做了一个梦。”她听见郁阳晔华这样说，“我好疼啊。”

    郁晔伸出手。

    “可以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