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楼

    郁晔踏着一种细碎而优雅的步子走进这楚月楼。她没来过这种地方,一进来只觉得闹。一个门口附近的台子边坐着一个客人,身边陪着个姑娘。那姑娘的旗袍要穿不穿半挂不挂地搭着,郁晔只隐约瞥到就转开脸。

    但她又忍不住悄悄地看。

    那姑娘看着比她还小,怎得就沦落到这地步了?

    她一步一步地挪,身边都是来往的客人,她一头长长的银发用根白玉簪松松绾着,虽是小心依旧惹得旁人侧目,低声议论。她低垂下头,以袖掩面。

    议论声倏得停了。郁晔奇怪的悄悄看。那楼中心的舞台被放了一面鼓面,楼顶高高地甩下几道红绸来,几声琵琶轻响。

    郁晔皱眉。那琵琶是军乐,怎弹得这样……她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描述。

    但她很快就不纠结了。

    一个身着红色纱裙的姑娘横抱琵琶从二楼横栏上跃下,一截红绸系在她腰间衬得她的腰细得不足一握。她稳稳当当地落在鼓面上了。

    乐声响起来了。那姑娘在鼓面上舞起来了。她赤着足,白得晃眼地在鼓面上踮起,跃动、落下,红纱飘扬着,随着那姑娘的舞步晃得人眼花缭乱。

    郁晔没见过这样露骨的舞,她看的脸红。但是她又觉得跳的漂亮,眼怎么都转不开了。

    大约是她的眼神混在众人里显得太干净了些,那姑娘和她对视一眼,顿了一下。随即灿烂地笑了起来,眉眼间都是惑人的风情,她舞得更快了,气氛被推向高潮。

    这时,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手从背后拽住了郁晔:“夫人,您来找家里……?”那声音有几分戒备。

    郁晔面上一红,赶紧转身,一手抽出了绾发的簪子,轻声但着急地解释:“不是夫人……,还没嫁人……,绾发只是图方便……”她三千银丝洒了下来,露出那精致的脸庞和蓝色温柔的眼。

    “是你?”郁晔的声音顿住了,面前是之前那门口旗袍半穿的姑娘,现在细看其实应该也有十六岁上下,只是妆面属实是幼态些,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呛得郁哗想咳嗽又觉得不尊重,忍得眼尾都泛出了薄红,嗓音略哑,“你不是在门口那边,陪客人吗?”

    那姑娘眨眨眼,依旧有些戒备:“你个未婚的女儿家,身上布料这样子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来我们楚月楼作什么?年岁还这样小,还有双洋人颜色的眼睛……”

    郁晔被说得脸红,又不好打断别人说话,手足无措地站着。

    好不容易挨到那姑娘讲完,郁晔才小声去解释:“我,我来这儿卖艺挣口饭吃……”

    那姑娘直接笑出了声。

    “小姐您莫拿我们这种女子取笑了,小女子跟着妈妈混在楼里长大,您身上的香云纱料子手里的白玉簪子哪个不是我们这种姑娘用不起的好东西。”那姑娘拿了粉帕子掩着唇仿若在笑,但眼神已经凉了下来,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琵琶和舞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个声音在郁晔身后懒懒地响起,哪怕是正常讲话尾音也向上勾着,不知道在撩拨谁:“可儿,和这位女官人讲什么呢,嗯?”

    可儿姑娘转过身去,用一种故作无辜的声音回答,好像在嘲笑郁晔一样:“歡芸姐姐,这位小姐说要来我们楼里卖艺,挣口饭吃呢,姐姐你说说,可不是这位小姐,拿我们这些姑娘们寻开心呢吗?”

    歡芸还是那身红纱衣,斜倚在廊柱子旁,慵懒地抬了下眼,打量起郁晔来。

    渐渐地,她神色玩味起来。

    她似笑非笑地上前两步,掐住了郁晔的双颊逼她扬起脸来,向展示货物一样转向可儿,调笑着轻声:“这位女官人,生了好生精致一张脸,叫小女子们好生羡慕,可儿你说,是也不是?”可儿眨眼,有些摸不清歡芸的意思,只得点头。歡芸笑起来,松开了郁晔被扬得发酸的脸。

    “卖身吗?”歡芸转头看向郁晔,郁晔垂着眉眼摇头,被歡芸拍了拍脸,那长指甲刮得她生疼。

    “会什么才艺,嗯?”歡芸勾出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吹萧,会不会?”

    郁晔茫然点头。

    这次可儿和歡芸一起笑了起来,有无奈,但更有作壁上观兴灾乐祸的凉薄。

    “巧了,今儿妈妈不在,楼里歡芸姐姐作主,收了你。”

    “我们不知道你以前的名字,但往后在楼里,你就是金枝了。”

    “金枝姑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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