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之前的记忆对于楚烁来说已经很模糊了。
在韩平的口中,他两岁能说话开始就经常对着无人的角落自言自语,保姆带出去玩也爱往偏僻的地方跑,还说那里人多。
吓得保姆都换了好几任。
后来有一任保姆,自以为对楚烁好,要纠正他的行为,不许他再开口说话,也不许他做出些奇怪的举动,一但违反,就罚他不吃饭,动辄还会动手打他。
那段时间韩平一心工作,家中其他下人因为害怕楚烁,也默许了那保姆的行为。
直到杨家弟子每年来为楚烁检查,发现了不对,他才知道保姆干了什么。
他报警抓了保姆,用了点手段让她在监狱也不会好过,辞退了所有下人,可楚烁已经不再说话了,也不再活泼,每天就坐在小花园里发呆。
韩平终于感到害怕了,他怕他跟杨楚心唯一的联系也离开他。
从那时起,他不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每天都要回家陪楚烁,与他交流,还带着他去散步游玩。
可他不知道,楚烁的世界早已分不清阴阳两届有什么区别。
人也好鬼也罢,既然分不清,那就都不理会。
韩平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到楚烁的身体支撑不住阴气的侵蚀。
那天他正跟保镖一起带着楚烁在公园的儿童乐园玩,谁知公司突发紧急会议,他要回公司开会,就让保镖带着楚烁玩,他会议结束就回来。
结果一伙潜藏已久的劫匪打伤了保镖,绑架了楚烁。
这伙人没向他要赎金,意思很明显,他们就是不想让楚烁活。
韩平彻底疯了,他动了所有能动的关系,可就是找不到楚烁的下落,他去求杨掌门,杨掌门却劝他不要找了,因为极阴之体本就存活不久,不如就此放下,别让自己生了魔障。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楚烁刚落到孙大娘手上。
他被那伙劫匪连夜带出市里,到了山林里想让楚烁自生自灭,但是阴气影响了他们的气场。
一群人都被困在了山里,通通被山中野怪咬死。
楚烁自己则到了一处村庄,遇到了孙大娘,而后被她大儿子绑走,带回家里等着被卖的命运。
刚开始几年,韩平确实在努力找他,可慢慢的身边的人都在劝他放弃,杨掌门也不止一次让他别在执着。
最终,他放弃了。
“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五十多岁的男人不再
像初见时那般威严,满面的愁苦让他瞬间老了好几岁。
韩平手中死死捏着手杖,因为愧疚根本不敢看楚烁的眼睛。
楚烁体内的阴气翻腾不止,刺的他紫府也有些轻微的痛感。
可他脑子已经顾不得那些,随着韩平的叙述,脑海中尘封的记忆也有了写迷蒙的影子,就像在看一部旧电影,本就不清晰的画面还蒙了层雾蒙蒙的纱。
他的头也开始痛了。
这时,一股热腾腾的气息顺着他的经脉开始游走,缓和了他体内不平稳的气息。
闻泽把楚烁抱在怀中,一手揉按着他的头,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还把这几天存的灵气一股脑的送进了楚烁的身体。
紧紧扣着闻泽的腰,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到他身上的力量,楚烁深吸一口气:“谢谢,师兄。”
他抬起头,面对韩平,语气也恢复平静:“就算我是韩先生的孩子,如今也将近二十年没有接触过了,更何况在你眼中我早已死去,不如还是跟以前一样生活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当然要告诉所有人,我的孩子还活着!”韩平听见楚烁想跟他划清界限,激动起来。
看着楚烁没什么表情的脸庞,韩平放轻语气:“楚…阿楚,不止是我很想你,爷爷奶奶也很想你啊,老人家岁数大了,就跟我去见他们一面吧,好不好?”
楚烁依旧不为所动。
韩平只觉得嘴中苦涩:“好,我们先不公布你的消息,等你愿意了再说,我们就只回家看看,好吗?”
沉默不语的楚烁让韩平心都凉了大半,可他又无法说什么。
“好。”
观察了韩平许久的楚烁,看到他越来越绝望的表情,终于松口,同意去老宅看看。
下一秒,韩平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旧事已经说完,楚烁不准备再待下去:“那我跟师兄先走了,到时候电话通知我吧。”
韩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也不好开口挽留,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楚烁两人的背影。
到家了也没说话的楚烁让闻泽担心。
他跟着楚烁进了房间,心思不宁的楚烁也没发现。
闻泽:出大问题了!
闻泽上前拉住准备换衣服的楚烁:“阿楚?有不开心的事不要自己憋着,师兄在呢。”
背对着他的楚烁没动静,只能感觉到抓着他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正准备再开口的闻泽,突然被楚烁推到床上,连人带被的弹了弹。
还没等他说什么,楚烁就压了上来。
“呃!阿楚?”被猛地一压,气都没喘匀的闻泽疑惑地开口。
没听到回答,闻泽摸了摸压在他肩窝处毛绒绒的头:“阿楚,有不开心的告诉师兄,嗯?”
还是没声音。
闻泽看不见楚烁的样子,只能伸手去摸他的脸。
指尖触到些许湿润的触感,闻泽傻眼。
哭了?
哭了!
他着急了,想起身看看楚烁。
结果楚烁不仅用力压着他不让他动,还用术法将他禁锢住。
闻泽火大:“楚烁!”
他催动功法,用力一挣,就破了楚烁的法术,刚想起来,结果床上冒出了一条又一条阴气化成的锁链,把他牢牢锁在楚烁身下,动弹不得。
闻泽选择躺平。
他是真没办法,本来体修面对同阶还能玩一玩,但楚烁有这作弊器一样的化形阴气的能力,他还怎么玩。
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
闻泽用唯一能动的头蹭蹭楚烁:“阿楚,我想抱抱你。”
话音刚落,链条就开始松动,闻泽暗自叹气。
他的小师弟还是很小时候一样,不高兴或者生气了,抱一抱就能好。
他可怜的小师弟。
闻泽越想越难过,差点跟着楚烁一起哭,只不过眼泪还在眼眶打转呢,楚烁就支起身子问他:“师兄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