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要到了,陆嘉淮学校也放了假。虽说在学习上,陆嘉淮也不怎么担心,但毕竟高三,还是需要一定的复习。公司也难得放了几天假,陆知行也算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几天太累了,一向作息规律的陆知行也放纵了自己一番,想着不到中午就不起床。
…………手机震动…………
睡眠中的人对声音的敏感度会极具上升。正酣酣入睡,沉迷舒适的梦乡中的陆知行听到这个声音,感到尤为烦躁。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想把手机给摔了。眼睛睁不开,只能靠着感觉摸索到了手机,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模糊,只能凭感觉接听了电话,他接通了电话后,无力的把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干疼沙哑:“喂,谁啊。”那边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一个极具穿透力,带着些许撩拨,可爱中带着甜美,却又不失气势,不失风雅有着成年人的霸气,有着少年的肆意的声音传进耳朵,“知行哥,是我,木染辰。”这让陆知行浑身一哆嗦,顿时睡意减了大半,他猛的坐起身,拿着手机激动到:“染,染辰?!”电话那方又传来了:“我回国了,现在刚下飞机,一会儿去你家。”然后便连忙道:“我现在有点不方便,大概两个小时后,你就可以敞开双臂尽情拥抱我,我的衣服不介意为你擦去泪水,我一定会好好安慰你的。不说了,挂了,爱你哦~。”陆知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唇角勾起,掩盖不住的高兴。
陆知行下床收拾了一番,然后便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陆嘉淮此时也刚好从房间出来,两人对望两秒。陆知行开口:“一会儿我有一个朋友过来。”陆嘉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陆知行坐在沙发上焦急的等待着,直到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亲爱的知行哥,我回来了。”陆知行连忙站起身,客厅的门被打开,一阵好闻的香气窜入鼻腔中。一条大长腿先出现,随即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木染辰戴着墨镜,细长柳叶眉,皮肤瓷白,唇型属于微笑唇,嘴唇粉红,瓜子脸,柔顺泛光的头发到肩颈处,上面用头筋扎起来,但没有扎完,下面留了一些。正因此为他增添了不少个性。他摘下墨镜,头发随风飘逸了着,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有一种“自带情药”的灵性,他眉眼微弯,薄唇轻轻勾起,就是“一颦一笑百媚生。”休闲服穿在他的身上,都觉得贵气不凡了几分。
陆知行二话不说紧紧的抱住他,眼眶酸涩,但依旧强忍着,怒骂到:“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木染辰轻拍他的后背,故意用一种哄孩子的腔调:“都是我的错,这些年让亲爱的知行哥受委屈了,要不要我亲亲你?”说完,还真作势要亲他脸。陆知行推开他,眼泪在陆知行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留下来了,他笑骂:“滚。”然后从桌子上的抽纸里揪出来两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俩人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陆知行知道了木染辰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学医了,大学也是一直专研医学。十一年前,木染辰被父母逼迫出国,给陆知行留了联系方式,陆知行当时跟父母闹了矛盾,手机被砸了,父母把他关在家里,公共电话也不让他打,阻绝了他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那张上面写着联系号码的纸条在他后来买了新手机后不翼而飞。两人即使十一年未见,也从未觉得感情变淡,尴尬,不好意思什么的。相反,十一年的思念,让两人有了说不完的话,以及更刻骨的感情。
俩人聊了没多久,就中午十二点了。木染辰非要自己下厨,陆知行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但碍于不放心,还是在他旁边帮忙洗菜什么的,看着他做。两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菜也总算做好了。看着色泽和卖相都很不错,闻起来也很香。木染辰从行李箱里拿出两瓶红酒,放在桌子上。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陆知行来到陆嘉淮紧闭的门前,敲了敲门:“嘉淮,洗洗手吃饭了。”门内传来淡淡的一声“嗯”。
四个凳子围绕着一个白色的餐桌,餐桌面积大,并不显得拥挤。陆嘉淮打开房门,走向餐桌。陆嘉淮坐到餐桌旁,有礼数的冲木染辰打了个招呼:“你好。”声音清淡,不彷徨,不紧张,却又不失礼数。木染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嘉淮?是吧?”“嗯。”陆嘉淮回答。“长得真好看,很白净。”陆嘉淮得体的笑了笑:“谢谢。”这一顿饭,吃的平淡无常。陆嘉淮在一旁默默的吃饭,木染辰和陆知行则是聊的风生水起。吃完饭后,木染辰和陆知行刷碗,陆嘉淮擦了一下桌子。过了一会儿,厨房收拾的差不多了,陆知行临时接到一个电话,是公司的事情。陆知行跟木染辰说让他把空余的房间收拾一下,先在这里住,自己还要去公司处理事情。木染辰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准备去客厅,此时的陆嘉淮正好打开房门也准备去客厅,两人碰了个照面。两人默契的点了个头,以表问好。等两人回房的时候,又默契的碰到了一起,木染辰没再沉默,直接说道:“能聊聊吗?去你房间。”陆嘉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嗯。”
…………房间内…………
陆嘉淮坐在书桌旁,木染辰看有一个小沙发,便坐在了沙发上。两人对视了几秒,木染辰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哥知道吗?你喜欢他。”
“不知道。”陆嘉淮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刚才饭桌上木染辰不只一次眼神不经意瞟向他,他就知道,木染辰肯定看出了什么。
“哦?你不怕吗?不怕我告诉你哥?”木染辰微挑眉梢,他冷静的反应让木染辰着实有点疑惑。
陆嘉淮皱了皱眉,他还是担忧的,瞒了十年的感情,他从未表达出来,但此刻他竟是一点也紧张害怕不起来,就仿佛,仿佛……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切都没什么,他变得冷静了,内心冷静了,可……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这种感觉很
如鲠在喉,他想说的话都没力气说出来了,都转成了心里的一声声叹气,好累……就好像一直没有尽头的赛跑,腿已经麻木,双目几乎失焦,却还是跑着,仿佛除了倒下,就永远都不会停。他平淡的说道:“你如果真想告诉他,又怎么会问我?”
木染辰在刚才的那几秒,敏感的捕捉到了他不断变化的情绪,看着他眼底有些发青,微微皱眉,声音变得严肃:“ 你失眠?”
“嗯,最近压力大吧。”陆嘉淮回答。
“是吗……?”木染辰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木染辰在陆知行两人家里住了几天以后,便说已经找好房子,准备离开。陆知行也想去他的新家看看,便去送他。木染辰带陆知行在别墅内参观了一下,陆知行便走了。
陆知行坐在豪华的车里,开了一下窗户,朝木染辰说道:“我先走了,以后有事电话联系我,随时欢迎你来我家!”
“知行哥,等等。”木染辰走了过来。
“嗯?怎么了?”陆知行疑惑道。木染辰走到他面前,鞠下身子,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就好像他在隐瞒什么,话到嘴边木染辰却说不出口,最后,他叹了口气:“你多关心关心嘉淮,嗯……”似乎怕露出破绽,他又加了一句:“也多照顾自己。”
陆知行看着他,他能察觉出,木染辰是在瞒着他什么,但既然他不想说,肯定有他的理由,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不必强求。他笑了笑:“你也是。”“嗯,好。”木染辰不想瞒陆知行,但他还没混蛋到明知顾及到陆嘉淮的心理和尊严,我还要一股脑的说出。他能察觉到,甚至能感受到陆嘉淮的一丝痛苦,都是在痛苦和绝境中挣扎的人,他又怎会看不出?……
回家后,陆嘉淮把车停进别墅。他知道,木染辰话中有话,他说的那些话,唯一的重点就是“关心关心嘉淮”,木染辰不过与陆嘉淮相处才两三天,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和陆嘉淮相处十年……其实陆知行一直有一种感觉,他和陆嘉淮的距离“近的发烫,远的发慌”。他能感受到,陆嘉淮与他与旁人相比是最亲近的,可他们之间,似乎总有一个隔断他们的“网”,这个“网”让他们情感无法连接在一个点上,总有一个看不见的缥缈的东西阻挡他们,是因为他对他缺少陪伴吗?陆知行其实挺怕的,他甚至有的时候会有一种陆嘉淮待在他这里只是为了生存,所以才依赖他,实际上根本对他没有那么多感情的错觉,或许是自己真的有了负罪感,即使这十年,陆嘉淮成长中很重要的十年他都陪他一起经历,可都是表面的浮云罢了。这几年公司一直都在浴血奋战,他身为领导人物忙的几乎夜不归宿,陆知行觉得陆嘉淮成长的这些年他的存在总是有“缺失”。前几天陆知行知道林芝去找陆嘉淮了,想带他走,陆嘉淮虽然拒绝了,但这件事也没跟自己说,这也就代表了两件事情,要么就是陆嘉淮还在考虑是否要跟林芝离开,要么就是陆嘉淮不想跟自己说,即使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发现自从陆嘉淮打架那件事之后,凡是关于陆嘉淮的事情,他都会往犄角旮旯里想。这个想法一直到了晚上都不停歇,脑子里想了很多画面,一个又一个问题占据着陆知行的大脑,在夜晚这安静的时刻,陆知行把事情越想越离谱,最后甚至直接想:就不该让陆嘉淮去学校,学历无所谓,自己又不是不能包养他,把他养在家,也不会再受别人欺负。其实,他是有点私心的,今天木染辰说出那句话后,他就觉得
心里很痒,是占有欲吗?木染辰才见了陆嘉淮几面?凭什么对他这么了解?当初就不该让其他人知道他带来了一个人,就该把陆嘉淮当金丝雀一样好好养着,惯着,不让他与外界接触。想到这,陆知行不敢再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还什么不让陆嘉淮上学,想上学是陆嘉淮的想法,自己难道要强行打破?还不让他和外界接触……自己真是疯了……从夏意那件事情开始,他的内心就开始没来由的慌,经常想一些有的没的,唉。(陆知行不再去想,闭上眼睛,这几天快累死了,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二天。陆知行起床,洗漱了一下,便打开房门,保姆阿姨已经做好早餐,陆嘉淮正在吃。
陆知行坐到他对面,他终于观察到了陆嘉淮眼底的黑青,淡淡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能勉强观察到一点。陆知行问道:“最近没睡好?”“嗯。”陆嘉淮轻轻嗯了一声。陆知行觉得心很疼,:“是学习压力大吗?”“可能吧。”
这一顿饭,两人没怎么说话,只是陆知行会时不时问起他的情况,让他放轻松,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吃完饭后,陆知行停了筷子:“嘉淮,林夫人去学校找过你吧?”说实话,陆知行对林芝是有点怨恨在身上的,虽然她丢下了陆嘉淮才能让两人相遇,但一想到陆嘉淮的成长缺失甚至是痛楚有他们,就觉得很不舒服。
“嗯,来找过我。”陆嘉淮语气平淡。他就像预测到了什么似的,没等陆知行说下一句,便说道:“他让我高考后跟他们走,我没答应。”“为什么不答应?”陆知行问了一个无厘头的话。“我为什么要答应?”陆嘉淮轻轻挑眉,这反将一军将的陆知行哑口无言,最后,挤出一个字:“行!”随后,陆知行爽朗的笑了起来,一只手臂搭在另一个椅子上:“你行啊,现在都会反客为主了是吧。”陆嘉淮轻笑:“毕竟我长大了。”“要不给你请个假吧,你这都有黑眼圈了,好好休息一天。”陆嘉淮说道。“不用,我没什么事。”这一顿饭的结尾倒是比吃饭时轻松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