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不是赵尔，赵尔是赵耳。

    她是赵奶奶唯一的外孙女，是那个漂亮如白天鹅的女人的宝贝，是她们的小耳朵。

    后来，赵奶奶死了，她成了孤儿，十五岁的她是个瞎眼的，幸亏赵尔生活的地方是童话镇，可惜赵尔生活的地方是童话镇。

    “那她妈妈呢？那个如同白天鹅般的漂亮女人。”

    ——小耳朵，妈妈的宝贝啊，用你的耳朵去分辨善恶吧。

    “她妈妈？”

    “那个漂亮女人，早已死在了下着潮湿雨的大街小巷里。”

    ——小耳朵，妈妈在童话镇等你。

    “为什么？她们应该幸福啊。”

    “嘘，你施舍的钱只够听这些故事。”

    那是宋柏第一次遇见那个乞丐，那是宋柏第一次看见赵尔。

    “像你们这般大的孩子总是喜欢多管闲事。”乞丐看了看手里的钱，突然开口道，“我告诉你，瞎子的耳朵是不瞎的。”

    他的话意味不明到让人惶恐，是谁该惶恐，是谁怕秘密被揭露。

    宋柏的耳边响起盲杖的声音，哒哒哒，王子的耳边想起是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乞丐把屁股下的废纸叠成飞机，他依稀记得上面的话语【小孩，我亲爱的小孩你快看看窗边的彩虹啊，抓住它吧，我怕你在路地上粉碎】

    还有一句，他忘了。

    当时手里拿着百元大钞的乞耳边只有，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孩子喊的那句——赵二，我叫宋柏。

    那个快要走远的瞎子闻言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你读错了。”没人知道安静的几秒钟，那个拿着盲杖的瞎子在想什么。

    或许王子会知道，会知道瞎子在辨别，在犹豫，在说：宋柏我知道是你读错了。

    ——

    “宋柏，十五岁的那个夏天，我那么昏暗，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那个夏天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骤然离世，一身黑色衣服的赵尔觉得自己算不上可怜。

    王子不在身边，英雄敞开心扉，“小耳朵十五岁的你同山青水绿对比，实在是过于惹眼。”

    哦，是吗？

    难道不是实在过于可怜，是那么惨淡。

    “阿柏，你这人实在是油嘴滑舌。”

    算了，我们都满嘴谎言，我们在互相骗一骗。

    宋柏这个大英雄非要给赵尔下面，说是自己最拿手的，叫她一定要尝一尝，赵尔眉眼弯弯笑说好。

    阳光撒在赵尔的眼睛上，在厨房忙碌的宋柏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琥珀色的瞳孔里含情脉脉。

    这叫原本美滋滋下面的大英雄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

    听见清脆的响声，让赵尔回过了神，匆忙像厨房奔去，着急中她扔了盲棍却忘了自己是个瞎子，当松柏来扶她起来时，她笑了，宋柏觉得莫名其妙。

    瞎子的耳朵是妈妈给的宝贝，能分辨善恶，真情和假意。

    赵尔心里恶劣的想，你不是想要互相欺骗？阿柏，那就藏好眼泪啊，藏好一切的一切啊，连一粒灰尘都不要落下。

    17岁的赵尔长的越来越像她妈妈，那个美丽优雅的白天鹅。

    那天随着电视机关闭，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刺耳的声音直穿瞎子的耳膜，坚硬的石头砸在墙壁上，像是一堆堆黑色的淤泥，此刻赵尔茫然的觉得她的耳朵不是宝贝是尖刀利器。

    在泪流满面之前，她家的门被踹开，好吵的脚步声，哦，自己的大英雄宋柏来了。自己的救世主来了啊，这个可恶的世界怎么老是有珍宝，这么让人恋恋不舍。

    大英雄奇怪，为什么可怜的小红帽的目光，不是停留在自己身上，想想算了，那空洞的瞳孔有什么好停留的。

    可是为什么？

    那空洞的眼神，为什么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