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袖子

    最后,车停在了一个巷口。

    车上的人下来了,看见方安向他们招手。他们走过去,开始听方安说话。

    “这个密室的名字,叫做‘祭婆’。”

    “祭祀的祭吗?”常庭问。

    “没错,就是祭祀的祭。”方安打量着大家的神色,继续说着故事的背景。

    因为孟长卿准备替云觉做一些任务,所以听的格外认真,但越细想就越害怕。

    然后背景听明白了,人也吓得不轻。

    世间神佛无数,保太平者有之、平宿怨者有之、镇妖邪者有之……而丰村上下七十一人却供了一个邪神。

    邪神心眼小气性大,高兴可保风调雨顺家财万贯,不高兴可使信徒殉葬无人生还。偏偏请神容易送神难,邪神一旦供奉就更是如此。

    每年的七月半需烧牲畜、喂人血,进行一系列的神秘仪式,掌管仪式的通常是村庄里年龄最大的一位老者,不论男女,统称:祭婆。

    几十年过去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年轻一辈的村民不想再继续供这尊诡异的邪神,一致决定跟着老一辈最后一次做这个仪式,往后几年他们便不加入了。

    谁料就是这一次仪式,做完后,全村人一夜间尽数消失,不知所踪。

    这一年的七月半,他们这一行村外人来到了丰村,又能否顺利出逃,解开邪神迷局?

    上面这些内容,孟长卿就记住了拜邪神、七月半、祭婆、全村人消失。

    走过小巷,进了一个拱门后,就到了密室门外。

    他们被要求用眼罩捂上眼睛,一个工作人员引导着他们跨过阶梯后,就让他们后面一个扶着前面一个的肩,缓慢前行着。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走路会出奇的慢,因为前面的一切都是未知。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似乎到达了目的地,停了下来。

    他们靠墙站着,不知道该干嘛,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把其中几人吓的一激灵。

    云觉尝试跟他们进行交流,摸了摸旁边人的手,问道:“要不大家说说话呢?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刚说完,又是“砰”的一声。

    “眼罩是不是可以摘了?”孟长卿说。

    “摘吧摘吧。”

    随之而来的附和声,促使大伙都摘下了眼罩。

    孟长卿摘下时还是闭着眼的,因为怕睁眼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直到传来宋尘低低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他才缓慢睁了眼。

    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感觉和戴着眼罩差别也不大。

    几人等了半天,终于有了声音,语气冷冰冰的,让前四个人往前走至墙角。

    前四个,带头的是常庭,末尾的是宋尘,恰好将孟长卿排除在外。

    于是继续停留在原地的,就是孟长卿、云觉、洛正和丘以寒这个奇怪的组合。

    大概是那四个人已经走到了,不远处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昏暗的灯也在此刻亮了起来。

    这时候他们才看清,刚才那四人走过的,居然是个木门吗?

    而现在,木门被关的很死,根本推不开。

    洛正放弃了把木门推开的打算,也是此时,响起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是个老太太,语气十分不悦:“牲畜烧了血也喂了,鼓都敲完了,其他的物件怎么一个也没齐?”

    老太太声音虚弱且平静,但却极具震慑力。

    她口中的敲鼓,应该就是他们刚摘眼罩时那“砰”的几声。

    房间里很阴冷,可没什么风,孟长卿却在听完老太太说话后,起了一层薄汗。

    孟长卿原本是站着没动的,被云觉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开始带有抗拒性的在房间里绕着。

    几圈下来,根本没找到任何带线索的东西。

    突然,关上的木门被敲响,紧随其后的是常庭的声音:“快来快来,我们这里进行不下去了,得等你们找个东西。”

    等孟长卿他们回应并凑到门上后,他高声说:“一于案前放香炉,二裁红布盖香炉,三燃沉香点红布,四敲木鱼仪式成。”

    “我们要找这四样吗?”洛正问。

    “不不不,你们应该是找三样,沉香在我们这儿,但是你们那边东西不齐我们没法儿找。”

    三样的话,正是香炉、红布、木鱼。

    说罢,就各忙各的,开始找三样物件。

    至于常庭为什么说沉香没法找呢?

    因为在他们的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常庭手上那支慌乱间抓到的蜡烛。

    借着蜡烛的微光,他们找到了两张纸条,一张是刚才念出来的,另一张就是告知他们需要找沉香以及隔壁找到某些东西时,他们这的灯才会亮。

    云觉在床底,找到了一个样式古老的香炉。他叫了其他三个人,把香炉给他们看。

    孟长卿拿过看了看,说:“所以现在三样,就只找到一个香炉?”

    “有红布。”丘以寒说。

    “在哪?”孟长卿和洛正几乎是同时问出来的。

    就见丘以寒手指了指,他们顺着看去。

    在房间的拐角处,有个半掩的窗子,窗子旁边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非礼勿视。他们倒是想“视”,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一眼望不到边的黑。

    丘以寒指的是窗子往上的那一块房梁,房梁上卷着红布。

    三个人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丘以寒找到了却没拿,这分明是拿不到啊。

    房梁的位置极高,除非挑两个人出来叠罗汉,或者谁突然悟得轻功的本事飞上去,否则怎样也拿不了。

    他们自然不可能真的去叠罗汉,万一中间被什么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孟长卿瞟见床边的桌子,说:“不如把这个桌子移过来,上去拿一下?”

    几人当机立断,准备移桌子。

    却在共同用力往上抬的时候,发现怎么也抬不动。低头一看才发现,桌角用钉子,钉死在地面里。

    云觉叹了口气,把香炉放到桌子上,人往墙上一靠。洛正走到他身边,刚准备说话,隔壁的常庭发出来兴奋的喊声。

    “哎呦我去,亮了亮了!”

    在香炉放到桌上后,他们那间只能靠着微不足道的蜡烛光亮看东西的房间,终于亮了盏灯。

    虽然暗了点,但比蜡烛好多了。

    宋尘敲敲门:“你们东西找齐了吗?”

    “没呢,只拿到一个香炉。”孟长卿说。

    “只有香炉我们这里就亮了?”宋尘说,“说不定你们那另外两样东西得等我们这里的沉香找到呢。”

    孟长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和其他三个人对上视线,点了点头。于是开始一心找木鱼。

    宋尘所在这个房间的成员,似乎总体胆量比隔壁要大些。

    无论是不怎么说话的关维,还是看起来清纯白净的徐佳,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意。

    徐佳甚至在没蜡烛的时候,就沿墙把房间摸了一圈。

    这间房比起孟长卿他们那间,东西少了许多,也单调很多,没床没椅子,只有个古时矮矮的书案,那两张小纸条就是从书案上拿的。

    宋尘快步走到窗帘前,常庭看见的时候,“先别拉”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宋尘就已经干脆的一把拉开了窗帘。

    被帘子照着的,是个梯子。

    “原来点蜡烛前我摸到的那个梆硬的东西是这个梯子啊。”徐佳说。

    常庭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说:“什么?你说你什么时候摸到了什么?”

    “点蜡烛前摸到了梯子啊。”

    “我不是一直扯着你袖子的吗?你怎么去的?”

    徐佳也疑惑了,想说“你什么时候扯我袖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却看见宋尘在一边无语的盯着常庭。

    宋尘:“你扯的,是我的袖子。”

    常庭:……

    徐佳:……

    关维:……

    “难怪点了蜡烛之后,看尘哥满脸不高兴。”关维说

    常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哈哈,我说呢,怎么今天扯个袖子都不准,非得甩开。”

    徐佳无奈的摇了摇头,搬过来梯子。

    房梁上没有任何东西,这梯子怎么看都更适合存在于隔壁。

    他们开始盯着高处找,试图找到可以放置沉香的地方。

    “房顶上那一块,是不是可以打开?”宋尘问。

    常庭看了看,宋尘说的那一小块墙周围,有整齐却非常细的缝。

    那里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是个暗阁。关维把梯子抬到这一块,宋尘二话不说踩了上去。

    其余三人帮他扶着梯子,关维的手还在宋尘身后处抬着,像是怕他掉下来一般。

    “慢慢的,不着急。”常庭嘱咐了一句。

    在敲了敲那块墙后,宋尘就已经确定了:那的确是个暗阁。

    被敲后听见的声音不是寻常墙的那种闷响,这是一种很空洞的响声。

    宋尘用力往上推那块墙,果然被推动了,然而这时,看见的东西让他整个人身形差点都不稳了。

    几乎是他推开的那一瞬间,一道嘶吼声伴着个披头散发的可怖的鬼头,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

    扶梯子的三个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尘准备跳下梯子,谁知道那恐怖的东西不动了,停在那里,仿佛被定住般。

    于是他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过了那东西手上的三根香,再跳下梯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常庭忍不住问:“你不怕吗?还能抢香?”

    “我只是胆子大,又不是怪物,当然怕。”宋尘靠着梯子缓了一会儿。

    这样的突脸,他无疑是怕的,甚至很少有人是不怕的,更何况但是他不在平地,而是在高处。

    等他缓好,想起了什么,问:“刚刚那个东西,是不是跟你那个面具长的一样?”

    常庭一拍大腿,说:“对!我说呢,看起来还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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