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外面还下着暴风雨。
沈羡宁洗完澡出来，正打算将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去清洗，结果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坚硬的黑色烫金卡片。
是裴应忱塞给他的那张名片。
沈羡宁将上面的电话号码输入进了微信搜索框，随后一个用着动漫狐狸头像的用户弹了出来。
看着这个头像，他就想起了裴应忱那张随时都笑吟吟的脸，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像坏狐狸一样！！
他将名片摔进了垃圾桶，只是没过一分钟，他又走回去弯腰把卡片捡出来，随手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面。
-
这边裴应忱刚到家，正洗漱完准备上床躺着了，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纯白的图片，微信名也是空白的，好友申请备注言简意赅：【沈羡宁】
他眉梢扬了扬，没有急着点同意，大概是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同意。
【沈羡宁：我是沈羡宁】
【裴应忱：我还以为你不会加我微信了呢^~^】
【沈羡宁：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要赖掉你车费的人吗？】
裴应忱嗤笑了一声，【好吧，车费三百】
那边很久没回消息了，但裴应忱看着他的状态一直显示的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大概三分钟，沈羡宁回消息了，不，或者说他转账过来了。
裴应忱本意也是逗逗沈羡宁，并不是真要他那三百块钱，没想到裴应忱却真的这么实诚地转过来了。
他随手点了退还。
【沈羡宁：？】
裴应忱只手打字回：【先欠着】
【沈羡宁：我不欠！】
【裴应忱：我就要你欠着^~^】
怎么会有人硬逼着别人欠钱的？！
沈羡宁受够了，他又把这三百块钱转了回去，当然裴应忱还是点了退还。
随后紧跟了一句话：【好了沈同学，我很累了，明天你不是有早课吗？】
【裴应忱：晚安^^】
这只……该死的……狐狸！！沈羡宁将手机息屏放在了床头，不再回消息了。
此时另一边的狐狸先生，明明已经说准备睡觉了，但此刻却出现在了另一个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喝。
落地窗外面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别墅外面的大树被吹得东倒西歪，闪电给黑色的天空撕出了一道口子，从中泄出的光亮映亮了整个城市。
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地变化着，像枯木抽出了嫩芽。
-
三天后。
那天的大雨只下了一个晚上，但后面两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空气中浮着水雾，湿哒哒的。
沈羡宁走出电梯，转道走到了雇主的家门前，抬手摁响了门铃。
每周三下午，周六上午就是沈羡宁给洛天天小朋友补课的时间。
这天早上沈羡宁还提前到了。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沈羡宁抬眼看向前方，“王女士……”
“……”话音就此止住了，因为这次来开门的不是王琴女士。
而是他三天前才见过的裴应忱。
沈羡宁下意识后退半步，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找错门后，他又看向了裴应忱。
裴应忱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长袖挽到了手肘的位置，衬衫下摆被别在了黑色长裤里面，他倚在门框边，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沈羡宁。
“应忱，是谁啊？”客厅里，传来了王琴女士的声音。
裴应忱温温一笑，“姑妈，好像是天天的家教老师。”
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和沈羡宁打招呼：“好巧啊，沈同学。”
神他妈的巧。
沈羡宁一早的好心情在看见裴应忱的时候瞬间不好了。
但看到裴应忱身后走来的王琴，沈羡宁还是对他挤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好巧。”
听到沈羡宁说的话，走来的王琴好奇问：“应忱，你和沈老师认识吗？”
“对。”裴应忱没回头，笑吟吟地看着裴应忱回了姑妈的话。
王琴点了下头，“也是，你们两个都是A大的，沈老师又是计算机专业第一名，你成绩也好，相互认识也正常。”
随后她又侧开身道：“沈老师快进来吧，天天马上就吃完早餐了，你给留的作业也写完了，你先去房间检查他的作业吧。”
裴应忱笑了一声，“进来吧，沈老师。”
他说完转身回了客厅。
沈羡宁吸了一口气，抓紧书包的背带，跟着王琴走进了屋里。
洛天天还在认真吃早饭，看见沈羡宁后，他咬着面包对沈羡宁问好：“沈老师，早上好！”
沈羡宁点了一下头，无视掉了沙发上盯着自己看的裴应忱，对洛天天说：“你先吃饭，我去看看作业。”
等他走去了洛天天房间，裴应忱也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王琴说：“姑妈，我进去和沈老师聊会儿天。”
“去吧去吧。”反正是认识的人，王琴压根没有多想。
裴应忱走进卧室，看见沈羡宁正坐在书桌前批改作业，他悄无声息走到了沈羡宁身边，双手插在裤兜，弯下腰靠近了沈羡宁。
试卷上，出现了好几个红色的叉。
也许是离沈羡宁比较近，他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清香，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握着红笔的那只手也很好看。
这样一看，沈羡宁还真是全身上下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面。
“呀，错了好几道题啊，凶凶的沈老师又要生气了！”最后那句话裴应忱是夹着嗓子说的，模仿着洛天天说话的语调。
沈羡宁早注意到裴应忱走进来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不那么高兴。
回头准备让裴应忱离自己远点，却没想到裴应忱离得自己这样近，两人的唇只差寸余的距离就碰到了。
呼吸彼此纠缠在了一起。
裴应忱眸光暗了暗，主动后退拉开了和沈羡宁的距离。
沈羡宁也别回头继续批改起了试卷，两人默契地没再说一句话。
但裴应忱是一个闲不住的主，过了那么一分钟，他就开始主动和沈羡宁搭话了，“沈羡宁，你是混血吗？”
沈羡宁冷冷道：“祖上混血。”
难怪眼睛那么漂亮。裴应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翘着腿，抱着双臂仔细打量着沈羡宁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羡宁批改完了手里的试卷，才有闲心去问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裴应忱。
他的目光如火炬，尽管沈羡宁对任何人都会筑起一栋高高的院墙来阻隔他们靠近自己，但这堵墙却无法阻挡住裴应忱。
沈羡宁被盯得极其不自在，只好出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裴应忱手肘撑在书桌的边缘，宽大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脸腮，他笑了一声，说：“你的雇主是我的姑妈呀，你说巧不巧？”
“刚刚开门看见你的时候，我还真是吓到了呢！”裴应忱眉眼又弯了起来，真的很像狐狸在笑。
呃，实际并没有看出来被吓到了。
“沈老师！我吃好了！”门口，洛天天稚嫩的童音响了起来。
两人看向门口，裴应忱起身把属于洛天天的位置让了出来，走去将洛天天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坐下。
“上课吧，哥哥在那边看着你。”裴应忱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
他走去坐到了洛天天床边的椅子上，顺手拿起了他枕边的童话故事书。
沈羡宁看了他一眼，决定无视掉这个人。
他将批改好了的试卷拿给了洛天天，低声对他说：“天天，错了八个题，老师认为有五个都是你不应该做错的。”
“你看看哪些是你不该做错的？”
洛天天抿紧小嘴巴，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试卷边，眼睛瞪得很大，挨着查看起了自己的错题，裴应忱只是在一边看着，就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沈羡宁是不爱笑的，时常板着个脸，即使是对洛天天这样的小朋友，脸上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难怪从走进这个门开始，洛天天就安静不闹腾了。
不过一会儿，讲完了错题，沈羡宁就开始给洛天天讲今天的新课程了。
书桌靠近窗户，外面的光透进来，罩在两个人的身上，暖烘烘的，金灿灿的。
咦——
裴应忱好奇望了出去，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现在天空一片程澈，太阳光甚至有些刺眼。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沈羡宁身上。
如是评价：好看。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半个小时沈羡宁让洛天天做了一套题，做完后就让洛天天出去喝水活动了，他则留下来批改作业。
裴应忱起身走到他身边，倚着书桌看着沈羡宁，“沈老师，你除了数学和编程，其他科目怎么样啊？”
沈羡宁头也没抬，“你想说什么？”
“你也来教教我吧，我语文好差的呢。”裴应忱弯下腰，又靠近了沈羡宁说。
沈羡宁改完作业，仰起头和裴应忱对视了上，他伸出手说：“可以啊，给钱。”
“啪。”裴应忱伸手拍在了他的手心上，故意摩挲了一下他的虎口，“那就拿你欠我的三百抵了？”
沈羡宁嫌弃似的把手抽了回去，将自己带来的书一一往书包里装，说：“不够。”
“这还不够呀——”裴应忱的这句话很像是撒娇的语气，又带着宠溺和调侃，沈羡宁心脏在这句话之后突然漏了一拍。
他瞪了裴应忱一眼，继续收拾起了书桌。
裴应忱摩挲着手指指尖，目光在沈羡宁身上游移了一下，说：“沈老师，天天有没有说过你很凶？”
沈羡宁拉拉链的手一顿，看向了他。
裴应忱伸手比划：“要多多微笑。”
沈羡宁：……
他提起书包走了出去。
裴应忱紧跟在身后，出去发现沈羡宁正在和王琴沟通洛天天今天的学习情况，他就识趣地站在一边没有打扰他们。
等沈羡宁背着书包要走了，裴应忱也着急忙慌地跟王琴和洛天天道别离开了。
走出来发现沈羡宁还在等电梯。
他这才放慢脚步悠哉悠哉地走到了沈羡宁身边。
电梯门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沈羡宁不算矮了，他有一米八四，但裴应忱却要更高一些，乍看有一米九左右。
一个beta，却比大多数alpha更像一个alpha。
“在想什么？喊你都不答应。”想得正出神，裴应忱突然双手插着裤兜，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吐出了暧昧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