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宁困惑地发出了声音：“什么？”
话音刚落，隔着薄薄的睡衣，湿热的唇落在了他的胸口，锋锐的犬牙磨过了他，沈羡宁疼得轻嘶了一声。
裴应忱抬起头，对上了沈羡宁轻皱的眉和羞愤的眼神，笑着调侃了一句：“我没用力。”
“……”沈羡宁推了推他。
裴应忱不依不饶，“怎么这么娇气了？”
“你好烦啊。”沈羡宁推开他的胸膛，翻过身背对着了他。
裴应忱笑意不减，他翘着唇角，伸长手把人捞进了怀里。
沈羡宁和他差不多高，但体重却不如他，腰肢过分的细，背骨也很突出，整个人就像是孱瘦的小孩。
裴应忱抱着他，胸膛抵着他的后背，许久后，他说：“阿宁，我们同居吧。”
怀里的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裴应忱都以为他睡着了，空气中却突然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为什么想要同居？”
“阿宁猜不到吗？”裴应忱反问。
他想要成为沈羡宁的家人，代替于樱去照顾他，把沈羡宁养得更胖，更漂亮，更自信。
沈羡宁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里莫名地泛起了一抹无名的酸涩，这抹酸涩感像是晕开的墨珠，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心房，蔓延在整个心腔。
“睡觉吧。”他选择了逃避。
裴应忱也不恼，于樱刚刚才去世，沈羡宁无心去考虑那些事情再是正常不过了，但他还是希望听到沈羡宁说愿意的话，于是他又把刚刚的问话重复了一遍：“阿宁，和我住在一起吧。”
“我不希望你再感到孤单了。”
这才沈羡宁还是沉默，沉默了很久后，他掀开唇轻轻地应了一个字：“好。”
裴应忱唇角翘高，他满意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明天就住进去，我会找人来帮你搬东西的。”
“嗯。”沈羡宁应声。
也安静了下来。
夜色渐浓，这抹黑色裹住了整个X京，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暗淡的清香，两个人依偎在这张不大的床上，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好梦。
*
第二日。
如裴应忱预料般的，他是被楼下菜市场的叫卖声，和人来人往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他伸长手往旁边一捞，手又落了空，床边的床铺甚至是温凉的。
看起来是起床有一段时间了。
裴应忱摊开四肢想翻一个身，发现力度稍微大点就要掉下床了，不，是已经掉下床了。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响起。
房间门也被大力打开了。
裴应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看向了房间门外。
沈羡宁白衬衣外系着一条围裙，领口松开了一颗纽扣，露出了白净的颈脖，他额角和发尖还挂着刚洗漱完的水渍，表情紧张。
对上了地上摔得发懵的裴应忱的眼睛，沈羡宁突然笑了起来。
裴应忱干脆躺回到了地上，不满道：“摔得好疼啊，爬不起来了，要亲亲才能爬起来了。”
沈羡宁抬脚走到他身边，蹲下去看着他，问：“所以你就是小孩子吧？”
裴应忱唇角噙笑，“是啊，那怎么办呢？”
“好可惜，我早饭都做好了，看来只能我自己吃了。”沈羡宁作势要起身离开。
裴应忱当然不让，他坐起身伸长手拉住了沈羡宁的手腕，沈羡宁措不及防，膝盖一软跌进了他的怀里，“亲爱的，你好狠的心啊。”
“裴应忱！”沈羡宁有些恼了，腰上被紧紧锢着一双手，他挣扎不开，裴应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他后颈的腺体上，热得他浑身一激灵。
“嗯，喊我做什么呢？”裴应忱哪儿能没听出来沈羡宁语气间的恼火，他单纯就是想气气这个人。
“松开手！”沈羡宁说。
裴应忱：“不要。”
沈羡宁咬了咬牙，他拿裴应忱完全没办法，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就，亲一下就可以了，对吧？”
说实话沈羡宁这样快的妥协也是让裴应忱没想到的，他唇角翘高，把下巴垫在了对方的肩上，说：“这下得亲两下了。”
沈羡宁立马就挣扎着要起身，裴应忱赶紧回收了自己得寸进尺的话，“好好好，就一下。”
沈羡宁这才安分下来，他抿了抿唇，转过头，慢慢抬手捧着裴应忱的脸，将吻落到了对方的唇上。
初贴上去的时候，是温凉的，渐渐，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传递，两张唇渐渐也温热了起来。
体温传遍全身，腰上的束缚突然没了，紧接着，后脑突然扣上了一只宽大滚热的手掌。
裴应忱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很用力。
沈羡宁不愿意配合张开唇，他空出来的那只手就轻轻掐住了沈羡宁的颈脖，拇指在喉结处轻摁了一下，沈羡宁唇齿间泄出了一道极轻的喘息，但裴应忱却抓紧时机，将湿热的厚舌抵进了他的嘴里。
裴应忱知道他在后躲，故意扣紧了后脑勺，让自己吻得更加深。
他叼着沈羡宁的舌头，又咬又磨，然后舌头又顶过对方的上颚，那个敏感的位置被舌苔种种刮过，沈羡宁嘤咛一声，挤出了生理泪水。
“……唔……”胸膛上的两只手推搡着，抗拒着。
裴应忱却像刚开荤的饿狼，怎么也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下唇和舌头被对方磨得已经麻木了，涎水控制不住地从唇角溢出来。
上翻的眸珠代表他口腔的氧气即将被汲取尽了。
一道白花在脑海中炸开。
沈羡宁终于被放开了。
他弓下腰，将头抵在裴应忱颈侧直喘息，仿佛裴应忱汲取走的不止是他口腔里的氧气，还有浑身的力气。
“好了，好了，没事了。”裴应忱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地拍着沈羡宁的后背。
其实每一次两人接吻完，裴应忱都会这样安抚他。
沈羡宁心底有气，但又被裴应忱良好的态度哄得气不起来，他喉结滚了滚，勉强挤出了几个字：“裴应忱，你这个混蛋。”
“好哦。”沈羡宁眼睛弯起，像是狐狸的眼睛，“我是混蛋。”
这句软绵无力的“混蛋”，把裴应忱骂得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火气像小腹下面聚拢，“阿宁啊，以后别这么骂我。”
“……”沈羡宁身子一僵，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抱歉。”
裴应忱抱着他笑出了声，反问：“为什么道歉？”
“我好像说了不好的话。”沈羡宁如实说。
裴应忱知道他又想太多了，便抬起手轻轻捏了捏他耳垂，说：“我让你别那么骂我，是因为你一骂我，我就忍不住要欺负你啊。”
他拉着沈羡宁的手，压在了他呼之欲出的欲望之上。
沈羡宁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吓得急忙收回了手，他双手反撑在后背，张大着眼睛看了看裴应忱笑吟吟的眼睛，又低下头看了看精神饱满的小应忱。
原本就绯红的脸，现在更是红得像是要滴血了，他羞愤地瞪了裴应忱一眼，从他怀里退出去，腿软似的跑出了房间。
裴应忱反手撑着地面，笑吟吟地看着沈羡宁慌张失措的背影，“阿宁，你生气了吗？”
生没生气沈羡宁不知道，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裴应忱。
等裴应忱彻底洗漱完出来，都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沈羡宁脸色恢复了平常，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属于裴应忱的那一份被他好好地放在了一边。
裴应忱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沈羡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像是见了什么不能见的东西，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裴应忱被他这个小动作逗乐了，他单手撑着脸，翘着唇角问：“阿宁，怎么都不愿意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沈羡宁反问。
裴应忱长叹了一口气：“唉，是啊，我已经不好看了，以后我一定会被抛弃了吧。”
听起来，沈羡宁倒像是个大渣男了。
沈羡宁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不是要出去玩吗？不是要帮我搬家吗？为什么不快点吃饭？”
“嗯？”裴应忱又弯起了眉眼，“好，我吃饭。”
沈羡宁厨艺很好。
这点在裴应忱早之前就知道了的。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吃沈羡宁做的早饭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夸奖说：“阿宁厨艺好像又进步了。”
沈羡宁虽然没接话，但裴应忱能看出来他心情有变得好起来。
吃完饭，裴应忱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沈羡宁拗不过，最后就是裴应忱在洗碗，他在一边擦碗。
做完家务，他们终于可以出门了。
现在是秋季。
天气渐冷，路边的银杏树树叶打着璇儿地往下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
裴应忱过来的时候只穿了身上那套西服，没有合适的衣裳出门，所以现在身上穿的是沈羡宁的衣裳。
一件加长的棕色风衣，里面搭了一件白色卫衣，一整个青春男大的感觉。
沈羡宁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外衫，里面搭的的一件米色马甲和长袖白衬，穿着白色长裤，比起裴应忱，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温和。
看起来好相处，但只要多靠近一步，就会发现他几乎将所有人拒之门外了。
但不巧的是。
他身边的这位先生，是一位专业的拆门大户。
门都给他拆了，还怎么拒之门外？
“阿宁，去海边吧？怎么样？”裴应忱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问。
沈羡宁喉结一滚，冰冷的手突然被一股温热裹住，很快，这抹温热从他的手背窜至了全身。
将他整个人都温暖了。
“嗯，好。”他应。
风有些大。
落叶被扫起，又悠悠扬扬往下掉，孤独的人不再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