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不是喜欢逞能吗?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漆黑潮湿的小巷,一个黑衣的男子被一群小混混踹倒在地,桀骜,破碎,任凭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流下,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蔑视。
巷口。
一辆低调却又不失贵气的黑色劳斯莱斯。
“停车”疏离的女声响起。
“大小姐……”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她冷冽的眼神。
“是,小姐。”
车门推开,从中下来一位绝色的少女,银色微卷的长发张扬肆意,修身的黑色晚礼服透露着奢华,肌肤如凝脂,眉眼若苍穹,那双深邃的狐狸眼将清冷厌世演绎的淋漓尽致,只是,脖子那道骇人的疤着实有些扎眼。她点了一根烟,自顾自抽着。
“小姐,小心着凉。”
接过司机手中的伞,迈步走向巷子深处,漆黑的巷子里,烟头处火光明灭。她就这样倚在众人的视觉盲区,像神明一般注视着这场肮脏的霸凌。
“呦,之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个小聋子”带头的人一脸坏笑说到,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躺在地上,嘴角不断渗血的男生,有一只耳朵带了助听器……“来都来了,呵,谁让你逞能英雄救美呢,哥几个好不容易堵到的小姑娘,不仅被你放跑了,你还给了老子一板砖?今天这账,咱们算清了!”说着,指使一旁的小弟“去,把他助听器摘了,哼,另一只耳朵……也废了!这雍城,还没有能动我王绍的人!”少年的眼底涌出了一股杀意,他握紧了拳,正准备挣扎起身。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长空,那位被尊称为大小姐的人将抽剩一半的烟头狠狠的嵌入王绍的后颈“你找——”嘴里的“死”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王绍目露凶光,转头看清了来人的脸,腿一软,险些跪下。
“南小姐?!”王绍声音颤抖唤了一声,后边钳制少年的小混混们,听了来人的名号,心一惊,顿时冷汗涔涔。
南望舒,南氏集团唯一的千金,未来南氏的掌权人,小小年纪就颇有城府,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偏偏这大小姐素来喜欢惩恶扬善,热衷于慈善事业,是个嫉恶如仇的主,王绍今晚……怕是不好过了。
少年趁着他们脱力,扶墙坐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沫。
“哦~我就说今日慈善晚宴,怎么不见王公子,半天~是在这里寻些恶趣味啊~”王绍的后背被汗水浸湿,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背靠的王氏在南氏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再者,王氏的大部分生意,都靠南氏支撑,他不敢惹这位尊贵的大小姐,也极怕因得罪她而影响自家公司。
“校园霸凌?骚扰女生?打架斗殴?王绍,你名气的确挺大,今个我算是见识到了。你知道……我南望舒平日里最讨厌的是什么人,你作为王氏未来的继承人,却是这副德行,那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公司的信誉了...南氏,不会与这样的公司合作,回去我会告诉父亲,让他好好考虑考虑……两家的合作问题。今天……算你不走运。”
说着,她掠过王绍,走到少年面前,将伞倾斜向他,微笑开口“走吧,没事了。”说着,也不管少年身上的水污,将他扶了起来,价值八位数的礼服就这样沾满了泥水,她丝毫不顾,将其扶上车,
“走。”
“是,小姐。”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王绍一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在雨水之中。
“程叔,掉头,去医院。”后座传来一阵清冽的女声,车子调转方向向市第一医院疾驰,一路上,寂静无言。
南望舒带少年处理了伤口,在这过程中,他一声不吭,极力忍耐着,“痛就说出来”她开口,少年仰头,回了一个笑容,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南望舒转头,不好意思再看。处理完了伤口,南望舒送少年回家。
“嗯,在哪住?”
“鹤居别墅”
“程叔,走吧”
车上,南望舒和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侧目欣赏着少年,白皙的皮肤,疏离的桃花眼,薄唇微抿,身上的伤疤更添了一分破碎感。南望舒心中一颤,忙将脸别了过去。
“到了,小姐”
“嗯,好”南望舒应了一声,便没有了后文
“那,我走了。南小姐,今夜,晚安”少年笑说,声音如同秋雨一般温润。说罢,下车,挥了挥手,走向了夜幕深处。
“晚安┗( ?ω? )┛。”南望舒不知不觉间,眼尾染上了一丝笑意,隔着车窗看着远处的背影,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大小姐,方才南先生催您快回家,这个点了,回去了您又免不了先生一顿唠叨。”
“他倒是催起来我了,无妨,回吧。”
南望舒回过神来,淡淡开口,眼底一片寒意。那个家……对她来说,回与不回也没有什么区别,九岁那件事在她的心里埋下了失望的种子,她好像再也没法和父母亲近起来了。
午夜十二点二十七分,南望舒推开别墅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有气质的女人,头发用一根檀木簪子挽住,脸上不施粉黛依旧明艳动人——黎淮,南望舒的母亲。
“舒舒,这么晚才回来,路上出什么事了吗?”女人一见南望舒进门,急忙迎了上来。
“没事,妈,我回房间了。”熟悉的陌生感,脖子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黎淮的心。如果当初……
“望舒!看看爸爸出差给你带回来了什么?”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他拍到的一件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
南望舒抬头朝楼梯上看去,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首饰,“谢谢爸爸,我累了,先回房间了。”说完,便抬腿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将一脸尴尬的父母晾在门外。
卧室的主色调是灰白色,宽阔明亮的落地窗映照着万家灯火。北欧风的装潢尽显轻奢。
她换下了那件美丽废物的礼服裙,穿上了宽松的睡衣,进了洗手间,开始沐浴,洗漱,洗毕了,也不管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坐在落地窗边,拿起挂在墙上和父母的合照,仔细端详——
“恭喜南先生,是个千金!”
南厌毫不掩饰眼底的宠溺,抱起女儿细细的看着,“前望舒使先驱兮,就叫望舒吧!迎取光明,未来可期!”
南望舒在九岁之前,都拥有着快乐的童年,作为整个家族的独女,她着实是享受到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
转折在她九岁的生日那天,父母又一次以工作繁忙的理由不能陪她过生日,南望舒失望极了,傍晚,她独自一人溜出去玩,在市里新开发的一处公园,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长椅上,忽的一瞬,她感觉口鼻被人蒙住了,就没了知觉。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一辆狭小的车里,一群面相不善的人围着自己,甚至有一个人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她怕极了,却仍然极力克制自己,过了一会,她听见副驾驶上的人在打电话,接通后,另一头传来父亲的声音,听到父亲的声音,南望舒差点哭出来。
“怎么样?南先生,用你家的核心技术换你家小丫头的命,干不干?离约定时间可就只剩三个小时了,嗯?”
“我换……”换字还未说出口对面停滞了几秒,似是有人耳语了几句。
“不换,那丫头你们随便处置”南厌忍着哽咽,回话。
南望舒听了父亲的话,如同五雷轰顶,没错,她被抛弃了,危机时刻,她如同棋盘上的士卒,可以随意舍弃。泪水肆意她却撑着不敢哭出声。
她要自救!
一个小时后,看守的人放下警惕,有两三个人下车了,此时只剩她跟前的一人,南望舒目光锁定驾驶位上的钥匙孔,下定决心一般,猛地一跳磕到了绑匪的下巴。
“嘿,这小贱人!找死!”刀刃划过脖子,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南望舒顾不得查看伤口,跳到驾驶位,开了锁,急忙向下跑去,车下的人一瞬间发现了问题,急忙追,九岁的孩子,体力难免不支,眼看要被追上了,千钧一发之际,警察出现了。
“不许动!”
南望舒闻声,看到了持枪的特警,还有警察身后的父母。
最终,绑匪全部被抓获。
“舒舒……”黎淮向南望舒伸出手,想搂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南望舒眼里全是失望与崩溃“爸,妈,你们不要我了……”
“不是这样的,舒舒,听妈妈说……”
“有什么好说的!!!!妈——我差点就死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南望舒指着脖子上骇人的疤和身上的血迹,失控的吼道,如同一只发怒的小兽,不让任何人接近她,血顺着白色的裙子淌下,扎眼,可怖。
思绪被拉回,南望舒捧着合照,脸上却爬满了泪水,那次绑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父母亲近过,即使他们一直在祈求她原谅,讨好她,她都不予理睬,和父母对着干,甚至是在上学的年纪,染了一头银发,亦或是沾上了抽烟喝酒的恶习,用这种方式表达和发泄她内心一直以来的不满。
一点,南望舒抬头看了看钟表,将合照重新挂在墙上,揉了揉眼睛,关灯,躺在床上,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了枕头……
另一边,少年带着一身伤痕进了家门,抬头便看见了面色阴沉的父亲。
“烟行舟!长本事了,啊?半夜不回家跟人打架?你一天到底想干嘛?!”
“爸,你听我解释……”
“闭嘴!”
啪——的一声,烟行舟脸上落下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力道重的吓人。
“要是你妈看到你这副样子……”
“烟庚!你别提我妈!你配提她吗!”烟行舟失控吼道。母亲是烟行舟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拳头如骤雨般落下,他也不躲,就这么受着,直到烟庚气消。
“我去y国出差,三个月,钱给你打卡上了,转学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明天你直接去报道。”他头也不回的说完这句话,摔门而出。
“呵。”烟行舟嗤笑了一声。永远都是这样,不顺心了,拿他当撒气筒,他在这个家,活的像狗一般低贱,又如同垃圾一般,永远入不了烟庚的眼。
凌晨,烟行舟给伤口处上了药,洗完澡,坐在床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南小姐,今夜,晚安。”烟行舟回味着这句话以及那位漂亮女孩的笑颜,不经意间,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