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牙啃着手里顺来的吃食，大摇大摆地走着，本就穿了件灰不溜秋的衣服，再加上这臃肿的身体，真像只过街老鼠。
反正人人喊打。
杉木村谁不知道王豪，都说他瘟神一个，不仅牙黄，耳根还有一道小拇指长的疤，问他怎么来的，王豪就摇摇头做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把自己当古惑仔，不知道的以为他便秘呢。
王豪吃完顺便在路边撒了泡尿，冷风吹过像附上一层冰渣子，王豪提起裤子操了一声。
“吃又吃不饱，呸。”边骂边往小卖部走去。
走近了，王豪又咧起嘴笑，心里美着：叶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己还没去打个招呼，实在不该。
可想起那个小白脸就又开始骂娘。
宸忆的车还停在小卖部前，王豪用力踹了几下轮胎，身体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两步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还不是个小白脸。”这次松了些力道在另外三个轮胎上也给了几脚。
舒叶听到屋外的动静，将窗帘拉开条缝，皱着眉拨通了宸忆的电话。
“宸导，车得麻烦你得空了来挪一下，这几天有车拉货，院子小了可能停不下，不好意思啊。”
对面应声答应，舒叶松了口气。
窗外，王豪上半身趴在车窗上，用手机的亮光向里面探照。
舒叶敲了两下玻璃，把窗帘拉上，从地上拿起一把锤子在手上掂了两下，满意地笑笑：“分量不错。”
王豪听见动静，停下手上动作，又想起小白脸的样子，整理下衣服，挺胸抬头：“在呼唤我呢，叶子我来了。”后一句提高了音量，尾调上扬。
舒叶啧了一声。
王豪进门舒叶没看他一眼,继续玩手机，王豪就笑笑，走到货架拿了个面包放到柜台上。
“拿包烟。”王豪说。
舒叶把锤子轻放到桌面上，从柜台里拿了包最便宜的烟：“十块。”
王豪注意到舒叶的手：“做指甲了，真漂亮。”
舒叶继续玩自己的手机，重复了一句：“十块。”
王豪拿出手机，慢吞吞扫码：“诶，我这网不行啊。”
舒叶不理，他就自顾自地说：“这行了，外面车不错啊，男朋友的？怎么不住你家啊，这车可不便宜，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说说呗，叶子，好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这点面子都不给。”
舒叶还是冷着脸：“关门了，滚出去。”
冰山美人，还是喜欢，王豪一脸肥笑：“好好好，过两天再来看你，还有你男朋友。”
舒叶握着着锤子的把手，不说话，脸色难看。
这是真生气，王豪把面包揣进兜里，拿着烟灰溜溜出去了，惹不起。
前脚出门，舒叶马上起身把大门锁上：“什么狗屎运。”
王豪点了支烟，心情不错，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在黑车旁边自拍几张，甚是满意。
这人的动作宸忆尽收眼底，不过没多想，拍几张照也没事。
小卖部外灯已经关了，里头还亮着，宸忆敲了一下。
舒叶有些不耐烦，拿起锤子气哄哄地打开门。
彼此都有些意外。
“宸导这么早就来了，哦，不是，这么晚还来，挪车明天也行。”舒叶收了手里的锤子。
宸忆联想到刚才那人，有点想法：“这是？”
舒叶笑笑：“锻炼嘛，这久坐不好，物尽其用。”说完还在手里上下举动。
“挺别致，尹洱有什么喜欢吃的吗，不知道买什么。”宸忆在货架后面问，眼睛又抬头向屋顶看去，有监控，稍微放心点。
“左边货架上基本都是。”舒叶递给宸忆一个袋子。
宸忆塞了满满一袋子，还是感觉不够，又拿个袋子装，右边货架一包没拿，宸忆决定装第三袋。
货架已经快空了，舒叶觉得这次是真得进货。
整整三大袋，该抵小卖部半年生意，这人能处。
舒叶本来不打算收钱，现在这不收太亏了，少收点就成。
“摸个零就100。”舒叶装样子数了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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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抹的零有点多啊。”宸忆笑着说。
这人神了，拿的时候就算好了？
舒叶不好意思地笑笑。
宸忆在沙发上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还想打听个人，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从小卖部出去。”其实并没有看到那人出门，看舒叶怎么回答了。
舒叶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他啊，王豪，脑子不正常，以后看到尽量绕着走。”
所以锤子是防他的？
“怎么说。”宸忆追问。
“恶霸，赖子，怎么形容都行，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宸忆装作一脸八卦的样子问道：“他干过什么吗。”
“那还挺多的，就村里那废弃工地你知道吧。”舒叶问。
宸忆点点头。
“以前王豪带了个人来村里说要搞房地产开发，他一家家地去说，承诺的挺好，只要几千块的拆迁费，交了就能免费给盖新房，说是政府有补贴，还有证，村长也信了，但村里老人觉得一把年纪都不想折腾，王豪就直接把自家祖宅拆了让他们放心，可我和尹洱还有我们村那个傻子家都是他拆了房才知道这个事，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去找村长，结果没两天警察来村里说他们是诈骗犯，人已经抓了，还好就只拆了一家，其他人也没交钱。”
舒叶接着说：“当时大家的第一反应还是挺可怜王豪，房子也没了，后来才知道王豪也是诈骗团伙里的，不是第一次干，谈成一家就有分红，算是看透他了，他也不是主犯，没几年就出来了，可这出来也不怎么老实，这种人离远点最好。”
宸忆问道：“还不老实？”
“这人欺软怕硬，经常欺负我们村那傻子。”舒叶有不平。
“大傻？今天我和尹洱去过他家。”宸忆想起大傻的状态，应该多少和这个叫王豪的有关系。
“哦，大傻做狮头有一手，他虽然傻但是人不坏，我们三个关系还不错，陈老平时就在小卖部工作，大傻也会跟着，久而久之就熟了。”舒叶说。
“大傻也是家里只有爷爷了，尹洱挺照顾他们的，小时候王豪就不老实，欺负新来的，大傻还会保护尹洱。”舒叶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温柔。
还好有舒叶和大傻。
“对了，大傻的名字是？”宸忆问。
“陈乐，傻乐的乐。”舒叶笑着说。
“傻乐也挺好。”宸忆提起手边的袋子。
“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感觉这个王豪挺不让人省心的。”
舒叶让宸忆放心：“工具都备着呢，太出格的事他也不敢干，就一欺软怕硬的。”
宸忆出小卖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墙角有一个身影。
王豪看着宸忆开车远去，脚边有几只烟头：“凭什么呀，就有车，就帅，这二十分钟都够老子来两发了。”
在无人的角落演绎爱而不得，王豪留下了嫉妒的泪水。
回自己家的路上，王豪看路边的野草都是成双成对的，凭什么，一把火烧了。
宸忆开车回到院子，尹洱看着他提的这几大袋，露出疑惑的目光：“你这是晚上没吃饱？”
“随便买点，家里有水管吗。”宸忆问。
“有是有，你是干嘛用的。”
“洗车。”宸忆说。
“大哥，你大晚上洗什么车，太冷了，明天洗不行吗。”尹洱只穿了睡衣，手只能缩在衣袖里。
宸忆把外套脱了递给尹洱：“反正洗车我不穿。”
尹洱没办法，把水管找了出来。
“真的得现在洗吗。”这人脑子是不是？
“碰到脏东西了。”宸忆小声嘟囔。
“什么。”尹洱听不清。
“我说你先去睡。”这次是正常音量。
尹洱也听话，自己又不是漫画里的抖M，都让他随风去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