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成长很快，他们真身是并蒂莲，个头如同藕节生长，每天都有变化，一个月后就变成了三岁的模样。众人都没有培养这种婴孩的经验，生怕他们一直这样长下去变成巨人，不过还好，一个月后，他们停留在了人族三岁的模样。

    灵族化形后外貌会稳定在与化形心智相仿的年纪，此后也和人族一样，随着时间渐渐成长，等到成年才会再次与人族显出区别——容颜长久不变，比人族衰老得慢许多倍。

    目前看来，霄然与景然比其他灵族多了一个月的婴幼儿期，除此以外，暂时不确定还有什么特别。

    “我演示给你看。”红鸾拉着霄然走到院子一角，让青崖抱着景然在距离最远的院子另外一角。

    两个孩子背对背，中间相隔丈许，他们身边各放了几样玩具。

    红鸾悄声在霄然耳边道：“让景然把小泥人拿起来给青崖姑姑。”

    那样小的声音，就连五感敏锐的青崖才能隐隐约约听见一点，而眼前的霄然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忽然低头在一堆玩具里拾起小泥人，举起来递给她。

    青崖接过泥人，奇道：“你是听到红鸾姑姑所说的话了吗？”

    景然道：“霄霄说的。”

    可是霄然方才明明一个字都没说，红鸾甚至可以保证，霄然连嘴也没张开过。

    为了进一步确定，青崖将一个小风车塞到景然手中，然后对他指了一指红鸾与霄然。

    景然会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一下，他背后院子对角的霄然突然蹲下，将地上的小风车拿起，递给红鸾。

    连试几次，哪怕把距离拉得更远、蒙上他们的眼睛、把他们隔开，在绝对看不见彼此也听不见彼此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能顺利沟通。

    只要把任务告诉他们其中之一，让他们代为转达，另一个必定能准确无误地收到消息。其中只有一次失误，霄然用幼小手臂抱住大树比划了半天，青崖与红鸾才猜出她想拔树，因为景然错把“拿书”听成了“拔树”。

    他们可以互通心声。

    “这也是一种灵族能力？”青崖难以置信道，“灵族有这样的先例吗？”

    “不知道，下回问问楚醉君。”红鸾说完，想了想，不放心地补充：“不许问他关于我与他之间的问题。”

    ***

    “闻所未闻。”

    楚醉君看完两个孩子展示特殊能力后，同样新奇惊讶，道：“竟然能不受空间限制，不受距离限制，互通心声？因为他们真身是并蒂莲的缘故？”

    “连你也没听说过？”青崖问。

    楚醉君敛起笑容，沉思道：“若是如此，从灵岛到京城这样远的距离，是不是也可以互通心声？”

    青崖心中一震，把两个孩子从楚醉君怀里拉回身后，挡住他打量孩子的目光，快速道：“那么远恐怕不行！”

    楚醉君却道：“可以试试，我觉得行。”

    京城与灵岛距离遥远，现在大部分妖都在陆续撤离，来往信息要靠人族与灵族接力传递，如果能有即时互通消息的方法，无论做什么都会更方便。

    青崖心中后悔，悔不该把龙凤胎的特别之处告诉楚醉君，这人为了开天盟的计划，多少有些不择手段，她早该预料到的！

    “你一定要这样物尽其用吗？”她语气中带了几分指责，“他们还这么小，应该一起平安长大，我不会让他们参与任何危险的事。”

    “是人尽其用。”楚醉君语气坚定，“我从未视任何人为棋子，我也希望他们有光明自由的未来。”

    “你们之前是怎样通信的？传送阵不行吗？”

    “传送阵数量有限，能传送的距离也有限。”

    “飞行系灵族送信？”

    “来回需要四五日，在城中化形，还要冒着惊动术士的风险。”

    “会缩地术的灵呢？”

    “缩地术每日只能施展一次，目前缩地术最厉害的姜虎，就算一日千里，送信来回也需四五日。”

    青崖坚持：“那也不能让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冒险！”

    楚醉君：“之前都靠飞行系和会缩地术的灵送信，现在这个方法不太安全了，除非确认汤固没有研制出指妖罗盘。万一有了指妖罗盘，就更需要他们的能力帮助传信。汤固和皇帝倒是有一种远距离即时通信方法，不过那方法我们至今未能参透，知道也等于不知道。”

    两人为此争论许久，都未能说服彼此，青崖索性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道：“我不送她们回灵岛了，我送他们回槐谷。”

    “青崖，”楚醉君长叹一声，语重心长，“我族地位如此，只能偷生，他们在这里无法走出庭院，到槐谷无法走出山谷，不管在哪，都只不过是大小不同的牢笼罢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打破这个牢笼，而不是躲在里面求得暂时安全就心满意足。”

    ***

    最终，景然被选中留在京城。

    青崖与红鸾都抵不过楚醉君的软磨硬泡陈述利弊，勉强同意让两个孩子担负起灵岛与京城之间的传信任务。

    红鸾想留下照顾景然，但楚醉君坚持说多留一个灵族在京城就多一分危险，拒绝让她留下。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景然，若有什么危险，我会第一时间把他安置好。”楚醉君保证道。

    楚醉君爱护两个孩子，这一点倒是有目共睹。

    并蒂莲化形后，大部分吃穿用度都是楚醉命人准备的，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特意请教了旁人，先前生怕这两个孩子几个月就长到十几岁，他把他们从小到大的衣服都采准备好了。

    青崖与红鸾虽然不缺钱，但京城里前不久还在到处搜查刺客与狼妖，提防陌生面孔，她们不便各处走动，所以采买的事，只能拜托楚醉君。

    楚醉君对此极其上心，从吃食到衣物，从玩具到用物，无一不周到，无一不精细，每次孩子抢他扇子玩他都给，以至于心爱的扇子又被撕破了好几把。

    为了让他们安心，楚醉君还把安排照顾景然的人——一个与景然一样同属木系的灵族，一个有过儿子的人族，外加楚怀义、长山，都被拉来再三保证会好好保护孩子。

    安全起见，景然的活动范围有限，要少到人前露面，仍在这所荒废的宅院里生活，好在四周无人居住，范围宽敞，足够让他玩耍。

    临走前，青崖反复清点着景然生活需要用的东西，玩具、衣物、连环画、救急灵药……几乎堆满一个房间。

    实在没什么好准备了，她才有空想想自己该准备的东西。

    楚醉君给的灵岛请柬一打开，里面赫然是展翅的白鹤和似曾相识的“速回”两个大字。

    青崖双手覆在请柬内页上，请柬上的小白鹤悠然挥动翅膀，离开请柬，绕着她飞了一圈，回到请柬上时，面朝东方。

    灵岛位置隐蔽，附近有结界保护。当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只需将一点灵力点在白鹤身上，它就会帮忙指点方向。

    青崖轻轻点了一下小白鹤的头顶。

    鹤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灵岛又是什么样子？

    灵岛上的灵族会欢迎自己吗？

    还有长山，他本就来得少，自己又回避与他接触，此一别，他……会渐渐淡忘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