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矮子。”
一睁眼,那个大哥哥又一次站在自家小区外来找自己玩,虽然隔着一道铁栅栏。
此时刚进入盛夏,整个小区在高面积植物覆盖率下显得如此绿意盎然。
李怀安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景色,明明那么平常。
仿佛置身于大海一样,绿色的波浪摇曳在湛蓝的天空下,白云点缀衬托着这片小天地。
哪怕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这浓浓的生命力可不是梦中同样的这片地方能比的。
是的,李怀安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这片地方,虽然景色大差不差,只是建筑要老上几分,可整体氛围却只让人感到孤单寂寞,整片地方只让人觉得压抑。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不待李怀安再进一步摆出姿势享受。
他“哎呦!”叫出声。
原来是经常找他玩的哥哥等不耐烦了,翻越栏杆进来给了他一下。
毕竟是孩子,他把心中那某名的惆怅先放在了一边,转头就要再打一下以确保自己不要吃亏。
当然,小孩子就是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直到双方翻脸或者双方闹累了才会作罢。
两人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歇息,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李怀安搁置下的那份惆怅又悄悄爬上了心头。
“哥,我做了个梦。”
旁边的男孩大他好几岁,平常被人欺负了找他准没错,虽然周围大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可能是因为脏兮兮地衣服或者是脸的原因吧。
但李怀安却十分信任他,毕竟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表面客客气气但却会惦记着自己的钱,他可是自己哥哥。
他将噩梦中的内容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不是有种说法会说在白天说出噩梦就会烟消云散不会实现吗。
“哥哥你以后想干什么吗?”
在沉默中问出这个问题的他得到了沉默作为回答。
不过说到未来这样的话题,李怀安只想就这样长大,有哥哥在身边,两人一起这样生活下去就够了。
明明这里很凉,但他只觉得自己脸颊很热,感到无比害羞,很奇怪吧,一个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居然有爱的反应。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手摸上了他的头,瞬间把他发型打乱了。
“安心吧,有我在呢,那种可怕的未来我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但我会一直在!”
说完,那个人就站了起来,阳光好刺眼,让李怀安看不清他今天那套衣服又破了几个洞,也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那令人安心的微笑。
李怀安反应过来,却被抢先发声。
“是啊,是梦。”
“等等!”
他伸出手,想挽留住眼前的一切,却陷入泥潭般被脚下的土地吞噬。
难以呼吸,寒冷,黑暗。
挣扎间,他仿佛看到了两人长大了,那个哥哥搬来了隔壁,经常温柔地教导着他,他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皮小子,闯出的祸有人帮他平。
他看清了,终于看清了那张温柔的脸,他迅速伸出手去抓住。
他望着这个世界上曾经对他最好的人哀求着,也哀求着那个美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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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李南成正想叫医生进来换点滴,结果猛地被这小鬼拉住,随后猛得睁眼以及那声呼喊给他人都差点吓出好歹。
幸好这里是诊所,真被吓晕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南成刚想张口骂,想想这是自己造成的局面又把骂人的对象换成了自己。
小鬼醒过来了,没有理他就闭着眼睛蜷成一团开始哭泣。
不知道为什么,李南成看着他突然感觉难受,明明他早就免疫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难受,就连呼吸都沉重了。
他把自己支开,叫医生换了点滴。
李南成在诊所外面点了只烟,望着眼前有些灰暗的天,那成年了还哭哭啼啼的小鬼就算了,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
狠狠吸了最后一口,他把烟蒂摔在地上碾了好几下。
下定决心了,他退出吧,把房子低价转出去,然后就继续流浪吧,他并不觉得用计谋可耻,可耻的是玩不过对方还要死皮赖脸的样子。
他承认了自己确实还得练,这几年的安逸完全让他连爪子都松了,甚至想自大地再面对这座曾经的地狱打开心结。
李南成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小子改成小声啜泣了,这家诊所的医生只看病,除了病情外一概不问。
也因此这里是以前为数不多的安全地带,甚至两个敌对帮派前一秒刚互相打完,后一秒就可能在这里边挂点滴别打牌。
李南成庆幸地叹口气,那种日子真不会让人怀念。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叫住正在啜泣的那小不点,破天荒地地暂时卸下了那身刺,温柔地把那小子秀气脸蛋上的鼻涕眼泪擦得一干二净。
他坐在床边,想摸烟的手化作了拳支撑在病床边缘。
他缓缓地道出了请那些混混的人是他这一真相,还有事后的战败宣言以及补偿。
就在他叙述着之后要怎么补偿的时候。
突然,这小鬼突然止住了抽泣。
窗帘被风掀起了一条裂隙,阳光直直地刺了进来,打在这张稚嫩的脸上。
他就像一位将军一样冷静,上一秒还是小哭包,下一秒却像个能参与到局里的成年人那样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李南成。
他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天赋,那光,眼前人的脸庞,还有那坚毅的表情,这一刻显得居然像西方古典油画那般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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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安瞬间下定了决心,当梦中的脸庞与眼前这混混头头结合的时候,他明白了。
既然过去他因为太无力抓不住,那现在的未来就由现在的他亲自来死死抓住吧。
他干脆地打断眼前这人逃避般的喋喋不休。
不如就从这一刻,开始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