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

    他真的只是因为“色欲”把持不住了么?

    云虞觉得他刚才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孩童…吃醋了。

    *

    “年儿,多吃些。”蒋夫人亲切地用筷子夹了块鹿肉到秦昔年面前的碟子里。

    “谢谢母亲,我自己来就好。”这样说着,碟子里的鹿肉也是一下没碰。

    蒋夫人纵容般笑着,又寒暄了几句,见秦昔年根本没回应几句,方才开口说道:“你这几年没回来,家里人都惦念着,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今日还进宫面圣,得了封赏,可为我们将军府添了光。”

    “我这点小功劳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仰仗父亲的殊荣。”

    秦昔年这句话可谓谦虚至极,他连弱冠之年都还未到,去了军营五年,就攻破了朝内困扰近十年的匈奴。

    武将奇才,少年将军。

    此次面圣,圣上也是给了极高的封位。

    “年儿谦虚了,就是母亲心头有件事儿一直堵着。”蒋夫人说到这里放下手中玉筷,面露苦涩。

    秦昔年听到这个也没什么神色,夹了口鱼肉。

    “虽然还未弱冠,但你这次走了五年,下次…还不知要走多久…”蒋夫人适时地拿着手帕蘸了蘸眼角:“更不知回来能留多久,为娘的心实在难安。”

    “我就想着,不如趁这次,把你与林家小姐的婚事办好…”

    “此次北方蛮夷只是一时消停,还没安定之前,我无心这些事。”

    蒋夫人叹了口气:“哎…我也不懂这些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林家那丫头等了你这么久,你早早答应下来,也算是给人一个交代。”

    听到蒋夫人说这个名字,秦昔年手上一顿:“我若是真现在应了,才算是辜负了她。”

    人在战场如走在刀尖。

    蒋夫人见秦昔年铁了心的,又开口道:“你说的也是,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样人家的儿郎,在成婚前哪有没人陪着的,我身边的竹兰有个女儿,唤为苏月,相貌清秀,知情达理,是个好姑娘,知根知底,你不愿先成婚,那就应了这事儿吧。”

    秦昔年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但是抬头看见蒋夫人一脸亲切又不忍,又听见她开口:“我就你这一个儿子啊…”

    “好。”

    *

    身后侍郎提着灯,秦昔年面容冷淡地走在路上,他知道即便这次不答应,蒋夫人也会想其他法子,况且恐怕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他娶林家小姐,而是苏月。

    亲母子…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是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是头幼犬,可以用这样幼稚低劣的路子来控制监视他吗?

    太好笑了。

    秦昔年走后,蒋夫人命人把菜肴都撤下,让一旁竹兰搀着自己躺在榻子上。

    竹兰取来一绣花薄毯,盖在蒋夫人身上。

    蒋夫人闭上眼睛感受着她敲腿的力度。

    “你机灵,这我都忘了,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提醒我月丫头的事儿了。”

    竹兰笑着道:“倒也不是奴婢心急,是月丫头今儿主动跟我说的,估摸着是看着二爷此次回来这般威风,姑娘家难免心动。”

    “倒也是难得的机会,刚才我说的也没个错,年儿可不就是保不准哪天就被叫回去了,先让月丫头进门算是让人安心了。”

    竹兰连连称是。

    “明儿就让月丫头进院,至于升妾,就看她能不能讨年儿欢喜,不过即便成了也别急,正房还没来就立妾,林家怕是会觉得薄了他们面子。”

    蒋夫人睡下后,竹兰身为高阶级的丫鬟,是不用守夜的,并且有自己的小院子。

    苏月同样住在里面。

    她回到院内,就看见自己心尖上的乖女儿面色着急地在门口等着。

    见到她来,慌忙跑来。

    “阿娘,二爷可应下?”

    今早她欺负云虞被秦昭发现,本来不算什么事,若是单她被训斥几句倒还好,但大少爷把人带走了,确确实实地带走了。

    她可不信云虞敢告状,她是怕到时二爷回来,发现云虞不在,去大少爷院里找,那她做的事就都被二爷知道了。

    所以她早上一回来,就跟阿娘讲她想赶紧进二爷院子。

    反正这事是早就定下的,夫人也对她很满意,只要她上了二爷的床,这点小事不过吐个核,在二爷耳边撒个娇就过去了。

    那时她跟二爷可是夫妻,二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奴婢责怪她这位妻子。

    她急着要个结果,见竹兰不说话,急地跳脚,拽她的胳膊。

    竹兰见女儿急得不行,这才开口:“应下了。”

    苏月这才松了口气,脸上转为大喜,就要回房间收拾东西。

    竹兰连忙拉住她,说道:“日子定在明天。”

    这一天半天的,苏月也不计较了,应下后又听她道:“不过你可记着,夫人重视你,是为了让你替夫人看着二爷,二爷平日里说的话,做的事你都得一五一十告诉夫人。”

    苏月心里高兴,现在也愿意听她多唠叨几句。

    这些事她早就被告诉好多次了,她身段好嗓子甜,肯定哄得住二爷,吹吹枕边风,监视着二爷之类的简直轻而易举。

    她兴奋着,却又听见阿娘说她只能当个通房,升不了妾,又急了:“我不依,阿娘,为什么要让我一直当个通房。”

    竹兰拍拍她的手:“不是一直,夫人的意思是,林家那位小姐还没进门,你先当了妾说不过去。”

    好说歹说,苏月才忍下委屈。

    “虽说叫做通房,但是你可别小瞧了,明日过后,这府内谁不知你是二爷唯一的女人,是不是妾,是不是通房又算得上什么。”

    唯一的…是啊,她是二爷唯一的女人,通房又怎样,通房也是正儿八经的名分啊。

    想到秦昔年宽阔的背,俊朗无双的样貌,她痴痴地幻想着。

    说是整个京城都想要的男人也不为过,明日就属于自己了…

    *

    云虞回到房间里,这里和早上走时没什么不同,就是门口多了两个婢女,问了才得知是秦昔年安排来的。

    哪有给丫鬟安排丫鬟的…

    她想出门吃晚饭时,一丫鬟端着食盒,见云虞出来,说道:“云虞姑娘。”

    云虞顿了一下,回:“不用了,我去厨房跟大家一起吃就行。”

    院子里的丫鬟侍郎都是在厨房旁边专门的大桌子上吃的。

    “这是二爷安排的。”

    云虞不会为难她们,接过食盒回房内。

    等吃完饭,她又打开房间门,那两个丫鬟见她要往外面走,连忙拦下说:“姑娘,你就在房间内待着吧。”

    “这是…什么意思?”云虞缓缓问道。

    却没有得到回答。

    见两人态度实在强硬,她只好转身回去。

    秦昔年这是派人来看着她了…

    不过看着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让人出去呢。

    现在秦昔年对她表现得很特殊,但云虞知道,他就是为了做给自己看的,是在告诉她“这独一份的偏爱给了你”。

    如果是真的一位普通小丫鬟,被云泥之别的主子这么对待,很难不觉得秦昔年对自己另眼相看,然后被忽悠着掏心掏肺地惟命是从。

    秦昔年要的就是云虞这样,他不爱云虞,但是对云虞有着极深的占有欲,他要云虞爱着他,身心都任由他掌控,这是在从没受过挫折,总是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东西的情况下孕育出的高傲。

    有意思的是她和秦昔年的目的一样,都是要对方当狗。

    谁会赢呢?

    *

    秦昔年回到院中,轻身走到云虞的床旁,云虞的房间离他的卧房很近。

    少女似乎睡得不安稳,胸口随着喘气起伏。

    他的手掌隔空摸了下云虞的脸。

    他身为将领,在边境时无时无刻不在跟那群境外蛮人打交道。

    吃羊,喝酒,打架,玩女人。

    是他们最热衷的娱乐方式。

    最嫩的羊羔,最烈的酒,和…玩得最爽的武华国女人。

    曾经抓到一个惹事的蛮人,由于性情实在恶劣,秦昔年亲自审问拷打。

    这样的人在秦昔年及一种武华将士眼里粗鄙不堪,但是在蛮人那儿却受到很大吹捧。

    他即便是面对秦昔年也面无惧色,嘴中不停地用蛮人语说浑话。

    秦昔年听得懂,那时厌恶。

    现在看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云虞,脑子里莫名想起这段事,也想起了那个后来被处死的蛮人嘴中的浑话。

    真奇怪的感觉,似乎只要云虞在旁边,他就总有过激的情绪。

    说不清楚的,他从没感受过的。

    先前不明白,现在或许懂了点。

    男人的劣性罢了。

    军营里的士兵们会找军妓,跟他一同作战的将领们在喝酒后也会放肆地说些不着边的话。

    他们是男人。

    是男人就会有这样的欲望。

    不过他之前没在意过,现在遇到云虞,被勾引了而已。

    是的,他想清楚了,他是被云虞勾引了。

    说话那么柔,每次站他身旁的时候腰肢就像撑不住一样乱扭。

    太骚了。

    也难怪秦昭那个病秧子也要来插手。

    不过他现在想清楚了,就不会再出错。

    今天蒋夫人也提醒了他,他还有一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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