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看看你,和嫂子我客气什么的呀?”王彩娥听后大大咧咧地甚为亲热地埋怨道,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关爱之意,“你就直接到我店里来,然后呢,我亲自给你收拾收拾就是——”
“放心吧,一分钱不要你的!”做贼心虚的她又许诺道。
“哼,不要钱,就等于是割她的肉。”兰花禁不住心想。
“不,那简直就是用刀子挖她的心,戳她的肺管子,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沾染男人的气!”她又如此恨恨地想道。
“哎呀,那怎么能行呢?”兰花红着脸急急忙忙地说道,很自然地就把对方的话当真了,因为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老好人。
“嗨,这有什么呀?”彩娥说道,嘴上就像抹了蜜一样。
“今天下午正好不忙,干脆,我帮你烫个时髦的头吧——”她进一步撺掇道,几乎说尽了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甜言蜜语,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肚子里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你看看你,整天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好好地打扮打扮,这么好的模样,都给白白地糟蹋了,我看着都觉得太可惜了。”她继续对着依然还处在懵懂之中的兰花忽悠道,两个花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一天到晚忙得要命,哪有功夫收拾自己啊。”兰花道。
“再说了,庄户人家嘛,收拾那么好给谁看呀?”她又说。
“给自己的男人看啊!”彩娥哈哈笑道,简直放肆得要命。
“要是自己家的男人都不愿意看你,那可就麻烦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继续向兰花灌输着这种庸俗至极的低劣思想。
“哎呀,彩娥嫂子,你快别说了,赶紧帮我拿剪子吧。”兰花羞涩万分地央求道,她真后悔这个时候来找彩娥借东西。
“怎么,不好意思了?”眼前的风流女人调戏道。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嘛!”兰花更加尴尬地回应道。
“你心里到底是哪个意思嘛?”彩娥继续调戏道,就像一只老猫抓住了一只年轻的老鼠,却又不急着吃掉它一样。
幸亏这个号称盖满村的女人,不喜欢女人!
“哎呀,彩娥嫂子,我就是来借把剪子用一下的嘛,你怎么给我说这么多不相干的话啊?”兰花情急之下只好提高声音说道,她果真有些着急了,从古到今她哪里见过这等可怕的阵势啊。
“嗨,我这不是看你长得这么标致,这么俊俏,然后又整天不知道美美地打扮自己,心里觉得可惜嘛!”巧嘴的彩娥说道。
“哪里啊,彩娥嫂子,”兰花继续红着脸说道,“你长得那才叫标致,那才叫俊俏呢,要不然人家就叫你盖满村了吗?”
“哈哈,哈哈,兰花,你可真会说话啊!”彩娥大笑道。
她,这个石圪节乡真正的盖满村,直接把兰花笑害羞了!
“来,我给你把刘海收拾一下吧。”她随即又道。
兰花见状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就坐在椅子上让对方动手了。
“稍微剪一下就行了。”她特别不放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亲亲的兰花妹子,说实话,我的手艺也不比胡德禄那个老东西差多少。”彩娥照样嘻嘻哈哈地说道。
“哎,胡师傅今天上哪去了?”兰花随口问道。
“噢,你说那个笨头笨脑的老货啊,他说到县城有点事要办,大概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彩娥非常不屑地说道。
其实在这一点上,心底淳朴的兰花是非常瞧不起彩娥的,她真心觉得,无论自己的男人有多么没出息,多么不成才,作为一个称职的好妻子,都不能在外人面前随意地糟践和诋毁自己的当家人。
“其实胡师傅人很好啊,他不光老实厚道,踏实认干,从来不在外面惹是生非,而且我还听人家说啊,他把这么多年开理发店挣的钱可全都交给你了——”兰花因为受到彩娥的直接影响,自觉不自觉地也开始变得话多了起来,一不留神就说了两句不该说的话。
“哈哈,我们两口子之间的这点小秘密,竟然连你也知道了?”彩娥听后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根本就不在乎兰花这么说她。
兰花听后心里也跟着乐开了花,她暗暗地庆幸,王彩娥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么说人家,可见人家确实比她心胸宽阔多了。
“嗯,果然啊,风流女人都不简单。”她忍不住想道。
“哼,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说我把自家男人挣的钱全都管起来了,我肯定会受不了的。”她颇为认真地继续想道。
“啊,实际上,我也就是听满银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老实巴交的兰花竟然不打自招了,此举着实让彩娥狠狠地看轻了她一下。
“他的嘴,就是一个没有门的破庙!”彩娥随即嬉笑道。
可怜的兰花到底也没弄明白,这个奇怪的比喻究竟是从哪里说起的,她从小到大居然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典故。
对于更加可怜一万倍的小镇造型师胡德禄来说,家有王彩娥这等绝世贤妻,那绝对是孙思邈摇头,华佗难医,李时珍害怕,张仲景叹息,而且是中医铁定难治,西医只能果断放弃,至于他老人家在人世间究竟能活几岁,全靠变幻莫测的天意。
“兰花,我问你,你真觉得我们家那个不成才的老货,是个什么正儿八经的老实人吗?”彩娥忽然兴致勃勃地问道,此话一时间让兰花深感不解,她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心眼子啊!
“彩娥嫂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兰花问。
“兰花,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事事都跑在兰花前头的彩娥兴致颇高地问道,此话颇有些故意卖关子的意味。
“什么话?”兰花问。
“那就是,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啊!”彩娥笑吟吟地说道,竟然一点都不避讳自己从前一手造就的光荣历史。
“哦,这句话啊——”兰花十分难为情地说道。
“你想想看啊,兰花,就凭胡德禄那个老东西的长相和年龄,要不是仗着自己这几年开理发店挣了几个小钱,就是凭空借他一百个胆子,她敢随随便便地打老娘我的主意吗?”彩娥半真半假地说道,兰花听着倒像是真心话,因为她觉得彩娥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哼,说实话,我这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她随后又这样愤愤不平地抱怨道,这话可把兰花给吓坏了。
“彩娥,快别说了!”心善的兰花赶紧制止道。
这个时候,她的刘海也快被彩娥这个二把刀修理得差不多了,而且她本身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毕竟从骨子里来讲,她和王彩娥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她们之间也不可能真正聊到一块去。
“而且呢,就他那个看着忠厚老实的哥哥胡德福,其实真要是扒下那个虚头巴脑的虎皮来,也不是个好东西!”彩娥又骂道。
此时,兰花真是听得心惊肉跳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彩娥的话吓得她只想赶快找个借口,麻溜地回到自己家的小店,她可不敢再和彩娥这种厉害女人近距离地亲密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