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实际情况却是大不一样,这就是人家常说的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彩娥直白地说道。
“其实啊,我和满银两个人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从天不明的大早上,一直忙到黑天半夜,挣那两个钱也挺不容易的——”兰花随后不由自主地动了真感情,竟然开始轻轻地诉起苦来了。
“不容易是不容易,这个确实不假,可最要命的是,我们两口子也是一天到晚累得要死,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结果就是挣不到钱,你说可怜不可怜?”彩娥随后颇有感触地说道。
此话讲得倒也符合实际,并非一味地忽悠兰花。
“兰花,你要知道,天底下累死累活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最后能挣到钱的,又有几个人呢,是吧?”她接着又发自肺腑地说道,倒是把世态炎凉看得清清楚楚的,也不能说是一点见识都没有。
“嗯,你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啊。”兰花不得不承认道。
于是乎,两个长相颇佳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驴头半对马嘴地聊了老半天,总起来讲呢,兰花始终是说不过彩娥的,试想一下,她哪里是彩娥这个举世公认的泼皮破落户的对手啊!
实际上,关于小镇厨师胡德福和食堂刘二姐的风流韵事,王彩娥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她也不过是捕风捉影和道听途说罢了。
可是,这并不耽误她在外人面前糟蹋老大伯的名声。
“哼,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善恶到头终有报,谁叫他个老龟孙当年神气活现地堵着我和徐治公主任,非要满世界地丢我们的人,现我们的眼,把我们搞得声名狼藉,让我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呢?”她愤愤不平地如此想道,一提起那个可恶至极的不通人性的老大伯,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对方实在算不上一个明智的人。
兰花当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来借剪子剪头发的,而不是专门跑来和彩娥扯老婆舌头的,可是碍于面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对方不时地说上几句,不过时间长了她就明显招架不住了。
正好,这时候恰好有个年轻男人进来要理发,就把她和彩娥之间的这场意外对话给冲散了,高兴得她又偷偷地念了几声老天爷。
她急匆匆地回到自己家饭店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看着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知名逛鬼王满银才笑嘻嘻地赶回来。
“满银,你一下午都跑出去干什么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兰花忍不住拉下脸来责问道,“马上就该上生意了,你也不知道早点赶回来干活,我一个人哪里能忙得过来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满银立马客气道。
“兰花,是这样的,我下午去找少安结上个月的账了。”他继续嘻嘻哈哈地说道,一脸高兴异常的样子,就好像捡了很多钱一样。
“路又不远,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呢?”兰花大胆地质疑道。
“顺便又和少安谈了点别的事情——”满银硬气地回道。
“我问你,半路又拐到别的地方没有?”兰花气鼓鼓地问道,这对于一贯柔顺和软弱的她来讲,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瞧你说的,我王满银又不是到处下蛋的老母鸡,我还能拐到哪里去啊?”满银有些强词夺理地咋呼道,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察觉出兰花话语里的不正常气息了,这个老小子的鼻子灵着呢!
“你上彩娥的理发店去过没有?”兰花随后非常直接地问道,就连一小点审问犯人的技巧都没有,可真是老实透顶了。
“啊,理发店?”满意嘟囔道,他开始装糊涂了。
“我问你,到底去过没有?”兰花生气地问道。
“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满意反过来问道。
“你看看,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他狡猾地质问道。
“下午三点来钟,我本来想去彩娥的理发店借把剪子,自己给自己剪剪头的,结果还没走到她家店门口呢,我就听见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大声地冲着外面嚷嚷着:‘王满银,你个死鬼,才刚痛快完,怎么又回来了?’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怜的兰花“呜呜”地哭着说道,也顾不得仔细观察满银脸上的可疑表情了。
“什么?”满意本能地问道,耳朵好就像塞满驴毛了一样。
“王彩娥个熊女人,简直是可恶至极,愚蠢透顶!”满银在心中暗暗地骂道,恨不能亲手宰了低智商的王彩娥,“姥姥的,一点熊脑子都不长,她倒是瞪大眼睛看清楚是谁,再说那个骚情话啊!”
“不行,看起来以后还不能和她瞎胡混呢。”他又想。
“我问你,她当时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兰花又问。
“什么什么意思?”满银故意胡搅蛮缠道。
“我说,兰花,你当时是不是听错了啊?”他接着又道。
“哼,你和王彩娥那个臭名远扬的坏女人,真是一个小鬼掐两成两段啊,就连糊弄人的话,说得都一模一样的。”兰花斗胆讽刺道,气得浑身就像筛糠一样,心绪起伏不定,大脑乱得要命。
满银听到这里,立马就搞明白彩娥当时所采取的对策了。
“噢,就是装疯卖傻呗,就是死不承认呗!”他暗暗笑道。
“彩娥后来又是怎么说的?”他突然问道。
“哼,她嘴里还能有句实话?”兰花鄙夷道,一下子又上当了。
“别管实话瞎话,她当时到底是怎么说的嘛?”满意逼问道。
“哼,她个死不要脸的熊女人倒是会编瞎话,后来竟然光明正大地告诉我,她当时说的是:王满银,你个死鬼,才刚吓唬完我,怎么又跑过来了?”兰花怀着一股子难以名状的剧烈痛苦说道。
“行,还算这个贱女人脑子转得快!”满银暗暗夸道。
“不过,这也难以抵消她前边犯下的滔天错误!”他想。
“姥姥的,说实话,我王满银当初就不该和这种缺脑子的货色有一腿,早知道她说话这么冲动,随便遇见点屁大的事就胡说八道,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我真该离她远一点的!”他如此告诫自己道。
“要不是老子运气好,今天差点毁在她手里!”他琢磨道。
“彩娥这个有名的大贱货,和原来那个南洋女人不一样,人家玩完之后那是说走就走,潇洒得很,走了之后和我就没有任何牵扯了,而隔壁这个熊女人就不一样了,一旦被她纠缠上,然后她又因为钱的事和我翻脸了,我就算不死,最后也得扒层皮啊!”他快速地想道。
“你看看,我就说了嘛,是你听错了,你还不信!”满银道。
“哼,你就会糊弄我,把我当傻子!”兰花气恼地说道。
“可是,你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家彩娥啊!”满寅又道。
“兰花,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假设这个事真的牵扯到了人命,你敢一口咬定,彩娥就是怎么怎么说的吗?”他接着又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