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薇薇忍不住大声地呵斥母亲道。

    “后来，你就昧着良心和林建仁那个老东西合起伙来，撺掇着让我嫁给了林中虎，并且林中虎还不是他的亲儿子！”

    “薇薇，你这样说妈妈，妈妈并不怪你——”丽萍嘟囔道。

    “这个事，你当然不能怪我了！”心情早就变得恼怒不已的薇薇听后不禁高声地嘲笑道，“实际上，你又有什么资格怪我呢？”

    “是啊，妈妈错了，”丽萍进一步声泪俱下地忏悔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惊恐和不安中，真的——”

    “那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当时知道林中虎的真实身世吗？”薇薇抓住问题的要害所在，口齿伶俐且一针见血地追问道。

    “这个，稍微知道一些——”丽萍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哼哼道。

    “哼，那就是知道了？”薇薇厉声说道。

    赵丽萍直接就不吭声了，她哪里还敢再多说话啊！

    “妈妈，你看看你这个人啊，人这一辈子本来就不长，结果你竟然接连干了三件永远拿不上台面的事情，而且件件都不是小小不然的斜撇子事情，真是让我这个当女儿的完全没法开口讲啊——”薇薇随后强忍心头怒火，开始耐着性子教育起母亲了。

    “嗯，其实，我心里也很难过啊——”身为人母的丽萍继续像蚊子一样哼哼道，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疼，像是被藤条抽打过了一样。

    “第一，你不该年纪轻轻就和林建仁好上了，对吧？”薇薇有理有据地分析道，说得头头是道且句句在理，根本就容不得母亲反驳什么，“他当时是有婆姨有孩子的人，而你还是一个单身女孩子——”

    “而且，后来竟然还怀了他的孩子！”她又重点说道。

    丽萍听到这里，几乎都要把头插进屋地里去了。

    “第二，你后来真的不该在林建仁的暗中捣鼓下，昧着良心去找我爸爸当那个不知情的冤大头，给他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戴了大半辈子绿帽子，对吧？”薇薇吐字清晰地教训道。

    丽萍听到这里，都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最毒不过妇人心，她虽然没有多歹毒，可是做事却不够地道。

    “第三，你真的不该，在明知道林中虎不是林建仁这个老东西亲生儿子的情况下，再和他联手捣鼓着把我嫁给林中虎，对吧？”薇薇几乎是泣不成声地指责道，她心里也是又气又恼又羞愧。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丽萍低头叹息道。

    “都是我这个当妈妈的，做事糊涂啊！”她继续检讨道。

    “妈妈，你错了一次还嫌不够，竟然一错再错，从头错到尾，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薇薇继续指责道。

    “唉，我确实是个糊涂女人啊！”丽萍再次内疚地说道。

    “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女儿逻辑情绪地而又情绪激动地数落道，“可是你呢，妈妈，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你这一辈子究竟失了几回足啊？你干过一件正确的大事吗？”

    “这仅仅是因为，你是一个糊涂女人吗？”她接着问道。

    赵丽萍又不说话了，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有权有势的林叔叔，对我们一家人这么好的呢？”李薇薇禁不住冷嘲热讽地说道，“原来都是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妈妈啊！”

    她之所以这样说，既是在有力地控诉妈妈的滔天罪责，也是在尽情地宣泄堆积在自己心中极端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的确，在她那不是很长的，也能够算得上是比较幸福的人生记忆中，这位仗义而热情的的林叔叔，这位在大牙湾煤矿绝对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为她家提供的实际帮助可是不少！

    真要是细数一下的话，恐怕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那个连绵不绝的巨大恩情，绝对比山高，比海深！

    应当承认，林建仁几乎都把李旺财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了。

    不，他对自己的亲哥哥，都没有这样好！

    多年以来，心高气傲的李薇薇，一直都为自己的父亲李旺财能有这样一位够义气的异性好朋友，而感到骄傲万分，荣耀得要命！

    结果，她哪里又能想得到，这竟然是妈妈用身体交换来的！

    而且这一交换，竟然偷偷地交换了大半辈子！

    耻辱啊，无比巨大的耻辱！

    丢人现眼啊，丢老祖宗的人，现先人们的眼啊！

    赵丽萍，这个典型的罪人，已经瘫坐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任由女儿当面责骂和褒贬，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唉，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丑事，亲戚邻居们都知晓吗？”李薇薇忍不住又这样想道。

    “常言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接着又很自然地如此联想道，心中的羞耻感又进一步增强了几百倍，“又道是，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这种涉及男女关系的破事！”

    “别说了，薇薇好娃娃，就算妈妈求求你了，”已然沉浸在无边悔恨和痛苦之中的赵丽萍苦苦地哀求道，“你要是再说下去，妈妈也觉得没脸再活下去了——毕竟，妈妈也是个要脸的人啊！”

    “既然要脸，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打掉孩子？”薇薇突然问道。

    “当时要是打掉孩子，就没有现在的你了。”丽萍回道。

    “哦，这样说来，我李薇薇还得好好地谢谢你了，是吗，我亲爱的好妈妈？”薇薇颇显无情地嘲讽道，对着母亲的心口又扎了一刀。

    “如果非要生的话，干嘛不自己一个人生呢？”她接着问道。

    “娃娃，你应该能想得到，别说在过去那个年月了，就是放在现如今的社会里，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要是生了个娃娃子，她往后的日子又怎么能过得下去啊？”丽萍不禁哭哭啼啼地说道。

    “既然你后来和我爸结了婚，那就该改邪归正，和林建仁那个老东西一刀两断，踏踏实实和我爸过日子才对，你怎么又和那个姓林的拉拉扯扯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了断的呢？”女儿追问道。

    “唉，说来说去，妈妈还不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吗？”丽萍明显有些勉强地辩解道，如此一来，心中的痛苦似乎又减轻了几分。

    “包括你在卫校毕业后，要不是那个老货亲自帮忙，你也进不了大牙湾煤矿医院啊，是不是？”她接着又颇显无聊地辩解道。

    “算了吧，妈妈，”女儿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思路后，又狠下心来对着亲妈说道，“我现在也不想和你再掰扯这些破事了！”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别再招惹谁了，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人是各人！”她又道。

    “娃娃，你这是要和妈妈断绝关系吗？”已经人老珠黄的赵丽萍听后，忍不住惊恐不安地问道。

    “说到断绝关系，倒还不至于，”薇薇随即有些于心不忍地解释道，“毕竟母女关系，也不是谁想切断就能切断的——”

    “不过呢，妈妈，”她继续咬着牙说道，“你也不要想着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能够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