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天色近昏暗,车外繁华喧嚣的风景逐渐模糊朦胧起来,像一幅幅抽象又梦幻的美丽画卷,匆匆一闪而过。

    短暂又绚丽。

    看着周围渐渐增多的别墅,目的地悄然离近,人造湖泊,绿油油的草坪,一幢幢漂亮高耸的别墅镶嵌其中,这就是首都有名的富豪聚集地,浮雅苑。

    下车后,先前带他来的人莫名不翼而飞,不见了踪影,他没多大反应,冷静淡然听着佣人的安排,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面前是两盘精致美味的点心,连摆盘都用了大量心思,图案新颖别致,可他从始至终没看向过它一眼。少年坐在沙发边缘上,脊背挺拔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睛空洞安静的目视前方。

    仔细看他的姿势会发现,他似乎在戒备紧张着什么,身体紧绷高度戒备。

    他的到来在别墅里引来不小的动静,一时间佣人们激烈讨论,纷纷好奇这暮家失踪的小少爷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们也是在前两日才知道,原来暮兮不是暮家亲生的,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管家从厨房端出一杯果汁,眼神微怒瞥向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三人,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成她们可以议论的事了。

    三人吓了一跳,低声快速道歉,连忙低头找自己的事做。

    管家把果汁放在少年面前,温声开口:“小少爷,喝口果汁吧。”到底还是个孩子,管家看着面前的少年不自觉联想到自己的孩子,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谢谢您。”少年看向管家,神色依旧平淡。

    看清少年的真正面容,管家心里一惊,这一眼便能辨认出他的身份,长得实在太像暮家人了,那精致优越的五官,眉眼淡雅清冷,尤其眼角的那颗痣,简直与夫人一摸一样,一个骨子里刻出一般相像。

    “先生他们马上回来了,你在这里等候一下。”暮业寒只吩咐将人找回来,后面怎么安排没交代,他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先行告退。

    管家悄声退去,空荡荡的别墅里寂静无比,明明有许多佣人在打扫忙碌,他却觉得安静极了,他的存在格外刺眼醒目,孤零零一人坐在原地,感受孤独的浸染与他人的审视探究的目光,偏偏他无处可去,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

    在他即将神游之际,门口传出一番动静,管家的声音紧接着出现,“先生,您回来了。”

    他有些局促不安的起身,脸颊染上几分尴尬,起身小心看向来人。

    暮业寒刚从公司开完会回来,一声黑西装带着冷漠与外面的寒气,他周身十分疲惫,最近频繁的会议需要他主持,听到人寻回来的消息,高高悬着的心放下几分。

    暮业寒年近五十,身体还算硬朗,眉眼严肃凝重,五官带着威压与凛冽,“回来了。”

    语气自然娴熟,像是在与熟人交谈,他愣了一下,噎住了,有些不适应,片刻后才慢慢回答:“您好。”

    暮业寒:“你叫什么名字?”

    ……

    暮业寒叹了口气,“你以后就叫暮迟。”

    “暮迟?暮迟……暮迟!”少年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沉寂冰冷的心有了片刻鲜活的跳动,怦怦跳动。

    暮迟:“嗯。”

    暮业寒看着面前的少年,眼里平静冷漠,语气冷淡无情开口:“这两天休息下,下周和顾家少爷联姻,你自己做好准备。”

    他有些惊愕地抬头,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与茫然,难道找他回来就是让他去和一个男人结婚?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会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在男人冷漠无情的脸上,高高在上的姿态,眼里是如冰霜般的冷酷,深深刺痛着他的心灵。

    语气带着颤抖,质问:“为什么?”

    暮业寒已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姿态稍稍有些放松,“家里的公司现在出现了一个小问题,眼下只有你能帮忙解决,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家里出事情对吗?”

    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随随便便替他做决定,他的去留眼前这人毫不在意,随意处置,仿佛他只是一个不重要的物品,搬来搬去,不重要。

    暮迟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想脱口而出,“你们的公司管我什么事?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不对暮家抱有任何莫须有的期望。

    随后又想到保镖的话,无奈之下,“我可以拒绝吗?”

    什么公司,什么男人他统统不稀罕!

    男人久处于上位者,平时在公司下属臣服听从于他,在家众人也多是首先询问他的意见,很少被人拒绝反抗,一时间有些震怒,“劝你乖乖听话,不然你那学校就不用再去了。”

    暮迟不怀疑男人的话,也不质疑话的真实性,暮家的势力想让他失个学轻轻松松。在滔天权势面前,独身无依靠的人就如毛雨般飘渺虚无,处理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容易。

    暮迟无奈只能寻找其他补救方法,“有时限吗?”难道要让他一辈子和那个男人绑在一起吗?

    “三年。”

    三年!三年暮迟刚好能大学毕业,暮业寒继续开口:“三年后我不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暮迟妥协答应下,顾家?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呢?

    三年!这三年就当是报答他们将他生下的恩情,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男人随意交代几句就上楼处理公务,佣人在收拾客房,暮迟还是在原地安静等待。

    暮兮开心的提着一袋子奢侈品进门,今日他与陆思唯半个月未见,一见面便高兴的买买买,看到暮迟时站在原地吓了一跳,音量自动升高:“你找到了。”

    暮迟看着面前装扮新颖时尚,长相精致少年,疑惑开口:“你是?”不怪暮迟,暮迟对暮家没有任何印象,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暮兮看向暮迟的表情多了些同情,语气高傲开口:“我叫暮兮,至于是谁你不用管,反正你也待不了多久。”

    语气傲慢自信,活脱脱像一只高傲自信的小孔雀,暮迟没什么反应,出于礼貌随意答应下。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听暮兮讲话,暮兮被这敷衍的态度惹恼,噔噔噔上楼去了。

    真正认清暮家成员是在晚饭时,暮迟看到自己血缘关系上的大哥,母亲。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暮迟便猜到他们是谁,自己终究还是遗传到他们身上的部分基因,难以忽视。

    他们看向暮迟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亲人之间该有的关心疼爱,根本丝毫没有一个父母看孩子该有的眼神,只有陌生人间的疏离与礼貌,甚至还有几分嫌弃,暮迟心里早已有心里准备,发生时倒也能应对。

    从小到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孤身一人,早已习惯孤独寂寞。

    一顿晚餐在沉默无声中结束,暮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几天后便会离开,这里如他只是短暂的一个停靠地,暮迟也不想与他们多有交集。

    晚餐结束,暮迟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客房。洗完澡躺着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暮迟失眠了,陌生环境让他有些许不安。

    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破旧的小行李箱,那是他带来全部的行李,行李箱与干净整洁房间相比显得有些另类,刺眼,宛如他的身份一般在这暮家格格不入。

    暮迟没在意,衣柜里准备了适合他身形的新衣服,十分华丽且款式繁多,他没动,洗完澡依旧穿着他常穿的那套睡衣,宽松t恤和宽松短裤。

    房间空旷的有些可怕,暮迟觉得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偶尔的回荡声。翻来覆去,不知是床太软了,还是房间太大了,暮迟开始数饺子,一个饺子,两个饺子,三个饺子……

    顾家祖宅里,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餐刚刚结束,几十米长的餐桌上坐满了顾家人,一个个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交谈寒暄,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家庭关系。

    顾然峥拿着外套准备离开,被管家叫住:“小少爷,老爷请你去一趟。”

    顾然峥:“嗯,李伯。”

    管家从小看着顾然峥长大,对他经常照顾,也算他的一个长辈,从小顾然峥对他都十分客气礼貌。

    顾然峥上楼,房间门紧闭,细小的缝隙里传出一阵阵中药的苦味,顾然峥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一阵咳嗽声结束,一道年迈苍老的声音才传来,“进来吧。”

    顾然峥进去关了门,药味更加严重,看着床上有些虚弱的老人,老人浑身带着病气,但还是有几分硬骨坚韧气息,“爷爷,您找我。”

    老人掀开沉重的眼皮,“坐吧。”

    “今天找你来,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我要你与暮家联姻。”

    顾然峥脸上微变,他刚刚手握顾氏大权,这时候如果和一个男人结婚,股东知道又将是一番混乱。

    顾然峥不解:“为什么?”

    几年来,顾建华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和孙子斗来斗去,心里早已有些厌烦了,虽然他不插手,可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他并不是毫不知情。老人咳嗽一声:“你只要答应与那孩子结婚三年,护着他大学毕业,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移到你手里。”

    这些年顾然峥一步一步手握25%的股份,各个股东,顾家旁支,顾成川手握50%的股份,而顾建华自己则手握25%的股份。一旦顾建华把自己的股份转到顾然峥手里,顾氏最大控股人便会成为顾然峥。

    男人冷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猜忌,眉眼紧皱,语气冷漠平淡,“爷爷所言当真。”

    顾建华看着面前早已长大成人的孙子,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与自己叫嚣的小孩子了,微微叹气,他是真的老了,“我还能骗你不成,领完证便可来找我兑现诺言。”

    顾然峥:“好。”

    男人转身即将离开,他不喜在顾家多待。

    顾建华再次出声:“那孩子是无辜的,顾家纵然对你有任何过错,以后不要把错迁怒到那孩子身上。”

    男人身形伟岸挺拔,背对着老人站立,这一刻显得背影格外孤寂落寞,沉默许久后才出声:“知道了,爷爷。”

    出了祖宅,顾然峥拨通助理的电话,“查一下暮家这次联姻人的资料。”

    那头很快回复,“好的,老板。”顾然峥准备发动车子,那头助理谨慎小心地开口:“稍后还有个会需要推迟吗?”

    以往顾然峥去祖宅后总是心情不好,需要单独发泄,所有的工作安排都往后延迟。

    顾然峥动作一顿,“不用,照常。”

    或者,这个人会成为他沉寂压抑多年的一个突破口。

    把重大决定压在某人身上,顾然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从小他便意识到,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想要的东西只有拼命争取,牢牢掌握在手心里,才是有用的。

    小时候他有一个很喜欢的玩具,过节时堂弟来家里看到后,说了一句喜欢大人们直接越过他的意见拿走那个玩具,他哭闹过,但那时的顾家根本无人在意他。第二天,他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个破碎不堪的玩具,他小心珍视的玩具,此刻却被随意扔在垃圾桶里。

    长辈冷漠厌恶的态度,佣人的轻视与怠慢,他便由那天起真正知道他在顾家的地位。

    这些年他从不怨恨命运多桀,因为他从来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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