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闻将暮迟送到逸景就匆匆离开,稍后还有会议需要他安排。“暮先生,这就是逸景,以后你和老板会住在这里。”
暮迟听着左一个暮先生,右一个暮先生,脑袋有些突突,听得他头都大了,“你可以不用称呼我暮先生,喊我暮迟就好了。”毕竟唐闻看起来比他还年长不少。
暮迟感觉再喊下去他该折寿了!
唐闻脸上挂着经典的职业笑容,“这恐怕不太好,毕竟您与我们老板已经结婚。”
规范又礼貌。
暮迟有些不解,但不再多说什么。
唐闻离开后,独留暮迟一人在偌大空荡的房子里。
房子很大,整体黑灰布局,设计近现代化,简约奢华的装修,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暮迟孤单一人站在沙发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里安静极了,除了暮迟偶尔的呼吸声,其他毫无声息。沉默许久,暮迟开始参观起来,抬脚走向卧室,猜测出主卧的大概位置,暮迟找了个距离主卧不近不远的卧室,准备进去收拾一会,作为他即将要住的房间。
房子里随便一个侧卧就比暮迟原先住的出租屋大出两三倍,暮迟不禁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是他无法想象的。房子没什么生活气息大概久久没人住,暮迟猜测固定时间应该有专门人员打扫,房间十分干净整洁。
暮迟环顾一周,发现没有任何自己可以下手的地方,游荡片刻只能遗憾放弃。
心里牵挂着暮家别墅里真正属于他的东西,暮迟想出门一趟,早点带走,也少一份不该有的羁绊。暮迟盘算着是否需要告诉他一声,随后想起总裁应该日理万机有很多事情,他还是不要过多叨扰,反正他去去就回,不会用太多时间。
说走就走,离开前暮迟到厨房里查看一番,厨具十分齐全,冰箱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食材,暮迟计划着回来时买点食材晚上可以自己做晚饭。
心里想着等下要买的食材,门关上才发现他压根不知道大门密码,出去但进不去了,默默叹口气。
暮迟想起先前联系自己的唐闻,他作为助理应该知道大门密码,刚准备打电话回忆起他说待会有会,不知道此刻会议是否结束,暮迟不愿多叨扰,改为发短信。
公司里会议如火如荼进行中,所有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市场经理发言刚刚结束,下一位发言人还没上场,一声突兀的短信通知声打破僵局。
不少人纷纷低头查看是否是自己的手机没开静音,这可是头等大罪,谁敢犯?顾然峥最厌恶开会玩手机的人,一时间空气中的紧张严重加剧。
唐闻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拿出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机,顶着三四十人热切关爱的目光把消息回复完,才默默收起手机。
会议结束,唐闻进办公室向顾然峥汇报会议总结,察觉男人不同寻常的眼神时,唐闻瞬间明白:
“今天没开静音,我担心暮先生刚到逸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联系不上人,刚刚就是他给我发的短信。”
看着男人依旧冷峻漠然的模样,唐闻却察觉其中微妙的变化,空气缓和不少。
顾然峥难得思考这人怎么不联系自己,片刻又反应过来那人的身份,他们只是协议……
暮迟是在离开暮家后才看到唐闻回复的短信,他的东西不多,来暮家时是多少,离开时依旧是那些,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暮家的佣人看到他时没多大反应,暮迟也不在意,快速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主人没在家,暮迟悄悄离开,没有向他们打招呼的想法,可能他们也不太想看到自己。
这么些天,暮迟也不知道他在暮家究竟是何身份?
他真的是暮家走散的小少爷吗??
还是说他只是他们随意找来替嫁的羔羊?
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一切想法烦恼抛之九霄云外,要离开了,没必要在意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忘却所有……
暮迟像是一个在暮家短暂借宿的陌生人,短短几天便悄悄离开,去往下一个借宿地。
漂泊无依没有任何地方是属于他的。
身后偌大空荡的别墅里,灯光璀璨,却没有任何一处是他的归宿。
其实刚开始暮家人找到他时,他曾经对他们抱有过对家人的一丝丝幻想,可那些全部在来到别墅的第一天就破灭。爷爷离开后他便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本以为亲情会再次降临,最后也成了他的虚无奢望。
暮迟离开时很干脆。暮家别墅到逸景有一段距离,暮迟打开导航,准备坐地铁过去。
路痴的暮迟费了好大力气才到逸景附近,到超市时已经没什么人,错开了高峰期。新鲜的食材已经全部被挑走,暮迟选了些中等的食材,计划着够今天晚上就行,明天的可以等明天早上来买。
回到房子里已经天黑,超市到居住区还有一段路,暮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只能慢悠悠步行,沿路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安慰自己这边的风景很漂亮宜人。
刚回到逸景,暮迟来不及休息,先到厨房开始做晚饭。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和他一起吃饭,暮迟思考许久,还是做了两人份。
顾然峥刚刚结束一个酒局,刚想让唐闻送他到附近酒店时,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改口回了逸景。
饭桌上被灌了不少酒,顾然峥的酒量一向不错,保持着清醒,打开门看到明亮十足的房子,温暖随之迎面而来,顾然峥久违的有些恍惚。
站在门口愣了神……
暮迟听到动静小跑出来,顾然峥看着房子里多出的一个人,衣着朴素干净,一张漂亮白皙的脸蛋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身上还围着做饭的围裙,甚至右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
暮迟温声开口:“顾先生,您回来了,我做了晚饭,要一起吃吗?”
顾然峥脱外套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带着应酬的疲惫,听上去有些低沉冷漠:“不用了,我吃过了。”
暮迟早就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可真正听到男人的话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自己辛苦准备了许久。“哦……好……”
顾然峥看着面前人立刻犹如霜打了茄子般蔫巴下去,肉眼可见的失落,即将开口的话变得有些犹豫。
最后,在暮迟明亮清澈的目光中还是说出口:“你不用做什么,我们只是协议,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男人的话在空旷偌大的客厅里清晰无比,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光滑透明的地板上,呲啦一声……
最后四个字冰冷无情地将暮迟钉在原地,暮迟被束缚住了动作,恍如掉进冰窖中,浑身僵硬得不能动弹,直到顾然峥离开许久,背影完全消失,暮迟才一人回到厨房。
他知道他们是协议,可他也没做什么啊,只是想邀请他一起吃个晚饭?
心脏传来一阵异样的情绪,密密麻麻地……
被影响了胃口,失落溢于言表,暮迟丧着一张小脸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自己准备的丰盛晚餐,安慰自己是他没有口福。
潦草几口下肚,暮迟便吃不下去了,思索片刻还是坚持吃了一大半,最后看着剩下的菜,决定留到明天早上。
收拾完所有东西,暮迟就回了侧卧。
男人进去主卧后没再出来,他的话还清晰回荡在耳边,暮迟逃命似的躲进侧卧。
他与顾然峥相处次数少之又少,男人每天早出晚归,偶尔还连续几天不回来,暮迟猜测对方可能是出差去了,也有可能是不想来这里。
他认真遵守着“安分守己”四个字,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再多叨扰冒昧地做另一人的饭菜。二人时差相错开,顾然峥早上出门的早,而暮迟没事可干渐渐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
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作息与轨迹,时间过去半月,两人碰面的次数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暮迟不善交际,在逸景独自一人,不用处理人际关系正中他下怀。每天只用思考今天吃什么,买什么食材,其他统统抛之脑后。
顾氏,顾然峥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报告结束,提了一句,“暮迟的生活费打了吗。”
唐闻:“打了。领证第二天我就确认了暮先生的卡号,打去了这个月的费用。”
顾然峥点了点头,眉头稍缓,“偶尔可以多打一些。”顾家随便一个旁支子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近百万,顾然峥本人的花销更是巨大,他不想传出去说他虐待人。
唐闻跟了顾然峥近五六年,很多时候还是搞不懂自家老板的心思,比如现在。对这位暮先生究竟是何看法,不关心吧除了出差外他都是住在逸景,关心吧对对方的态度又不咸不淡,甚至算得上冷淡。
唐闻:“好的。”老板的心思他不敢多揣测,这些年顾然峥洁身自好,唐闻偶尔挺高兴,至少自己只用处理工作问题,不用应付什么奇葩的私人关系。
顾然峥交代完就让唐闻离开,自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