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指环·大空，兑换成功。”
“毛绒手套一副，兑换成功。”
“死气丸一盒，兑换成功。”
澄澈的火焰自茫茫黑夜中兀自撕开一道裂缝。
千里之外的彭格列水产公司像是件被注入活力的大型机械造物部件，顺应着冥冥之中的感召逐步有序的运转起来。
“顺平，头脑还算不错呢。”真人亲昵的靠在吉野顺平耳边耳语，“不过，深思有时候会招致比浅虑更严重的后果哦，顺平你，是仅次于那些被你当成笨蛋的人的笨蛋啊……”
“所以……”
吉野顺平呆愣在原地，他已经无法继续思考。
对面的虎杖悠仁被巨大的手牢牢订死在墙上，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挣扎，还在大声让他快逃。
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吉野顺平想起了在下水道里真人先生递给他的那几个，像是名画《呐喊》里的人物形象一样的纽扣玩具，那也是他即将要成为的东西吧。因为已经连恐惧也无法真切的感受了，吉野顺平现在唯一能意识到的，只有自身后而来的彻骨的寒冷。
但在他身后的不是什么制造冷气的物件，真人先生的躯体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至少……
虎杖……悠仁，快逃吧……
可能是人临死之前总会对周遭的一切敏感，已经心如死灰的吉野顺平突然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
“所以……”
真人凑的极近，吉野顺平能感受到对方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说话，但他的双眼告诉他的是——虎杖悠仁的表情冷静下来了，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祈求，一股炽热的能量汹涌着从他的背后席卷而过！
走廊的玻璃在黑暗中隐隐充当了镜子的作用，拥有人类外貌的缝合脸咒灵在蓬勃的火焰面前就像一个毫无反抗力量的破布娃娃，一瞬间就失去了气息，吉野顺平来不及回头看，连滚带爬的将虎杖悠仁拦在身后。
“你、你是什么人？真人先生的同伴吗……”
不，当然不是。话一出口，吉野顺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用强大的火焰将真人轰飞的那个少年，穿着白衬衣和黑色毛衣背心，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校服款式，身高比他们要矮上几分，衬衣下露出的手臂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弱。但是即使对方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吉野顺平依旧感受到了少年的强大，毕竟贯穿教学楼的巨大深坑就在脚边躺着呢。
和吉野顺平不同的是，虎杖悠仁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定了沢田纲吉是友方，这大概是某种兽类的直觉吧，他上前一步。
“好厉害！是伊地知先生拜托你来救我们的吗？”
“嘀——检测到重要人物真人，吉野顺平，生物信息已收录。”
“以里樱高中为中心半径200米监控已接管，目标真人，正在检索。”
“——检索成功，目标已锁定。”
虚假的平和一触即破，漫漫尘土中数不清的肉刺连灰尘都一并刺破，目标是黑暗走廊里的沢田纲吉三人，一路带起一连串的音爆。
沢田纲吉双手的火焰燃烧着，爆发出强劲的推进力，扛起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冲出窗外！
来不及转向，那些肉刺重重砸进地面，即便如此，仍然有一小部分在真人的操控下不依不饶的跟在他们身后，甚至速度更快了。
“小心！”
面朝后方的虎杖悠仁将一切尽收眼底。
而沢田纲吉头也不回，直接在半空中急停急转，剩余的肉刺再次轰轰烈烈砸进对面的教学楼里。
将二人放回地面，沢田纲吉双手放在胸前，以保护的姿态站在更靠近教学楼的地方，额间的火焰有规律的闪烁起来。
灰尘中，真人的身影逐渐显现。他布满缝合线的身躯看不到明显的伤痕，但皮肤表层下的肌肉却正在遵循着某种病理性的特征，扭曲的跳动着！
——方才残余的火焰似乎还在身体里燃烧，连同灵魂一起，他全身的热度在节节攀升，尽管表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是咒术师？不、不对！那绝对不是咒力！”真人双眼闪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那是什么？！那种、那种程度的火焰！！！”
和负面情绪构成的他完全相反，多么坚定的生命力！
真人从楼上跳下来，一边跳，一边收回了自己的部分躯体。他不再使用改变身体增加攻击距离的战术，反而越贴越近，巨大的五指向沢田纲吉抓过去！
“这个缝合脸很特殊，他的术式能够直接改变灵魂。”虎杖解释，“被他碰到就完了！”
“那种软绵绵的攻击，对我可不起作用。”沢田纲吉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在我身后躲好。”
虎杖被沢田纲吉轻飘飘的语气闪到，愣了一下，还以为是五条老师来了。
“好帅！”虎杖星星眼。
林平有点被超死气模式影响到了，情绪平淡到快要和沢田纲吉持平，索性让不明生物辅助她瞄准了真人打。
她满脑子都是不能OOC，也就没有注意到，躲在沢田纲吉背后的虎杖悠仁悄悄攥紧了拳头。
不出所料。
真人咧开嘴，正如他所想，沢田纲吉不会退缩的，他果然和虎杖悠仁那个小鬼一样有着天真的英雄情节。
而他是诞生于人类恶的咒灵，同时平等的理解着“人类善”。
正如此时，拼命救下吉野顺平和虎杖悠仁的沢田纲吉，当然可以用刚才的速度躲开他的攻击，但是被他保护的那个人类就会死。
赌盘开启，吉野顺平会任由自己悲惨的死去吗？
啊～多么伪善的人类！
真人嘴角的弧度扩大。一部分没有被收回的躯体顺着楼道流下来后一直潜伏在三人身后，此刻立刻扭曲成蠕动的肉条，紧紧捆住吉野顺平的双腿！
“啊！！！”
吉野顺平失声尖叫。
来不及有多余的反应，下一秒肉条已经溃不成军，变成一种黑灰一样的烟雾尽数被沢田纲吉两掌之间的火焰吸收同化，就像真人攻击过来的肿胀的五指，正在极迅速的缩小。
“诶？”
真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
恍惚间，他对上了沢田纲吉的双眼，那双似乎连天空也能包容的眼睛正平静的注视着他，好像他只是一个要不到糖果就哭闹的小孩，任性又天真。
又好像是随地可见的蝼蚁，甚至无法在那双眼睛里掀起半分波澜。
但又奇异的让他感受到某种温暖。
如果是这样一双眼睛……
如果是这样一双眼睛，会连咒灵也一并包容吗？
沢田纲吉双掌变换了手势，额间纯净的大空之炎持续闪烁。
“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
不好！
真人当机立断舍弃手臂快速后退，断裂的手臂连同部分肩膀转瞬间就在他眼前被火焰完全吞噬！
停住脚步，扭转。而在他临时变换的逃亡路径上，不知何时先一步就位的虎杖悠仁正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们被救了。
救下他们的人光看外表，甚至连体育大会上的倒数第一名都比不上，但是闭上眼，那个人却给他一种和五条老师相似的气质。
很可靠，似乎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无法影响他的动作，那双眼睛已经全部看穿了。
应该是同龄人，却拥有着掌控一切般的冷静。
或许是受到沢田纲吉的感染，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明过。
冷静，然后更加冷静，将大脑强制冷静下来，虎杖悠仁久违的感受到了当他身处体育场时，那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只要伸出手，风就会随之流动，只要睁开眼，对手想要去到哪里，在思考些什么，那种事情，正清清楚楚的刻印在对手的每一次呼吸里。
那么，只要跟随身体和大脑做出反应，他就能够突破极限。
他是如此坚信着，因为他从来就是这样坚信着，打破了无数个不可能的极限。
只需要，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
挥拳！
“径庭拳！”
虎杖悠仁是特殊的，真人早已经明白。
“无为转变”对他不起作用，但虎杖悠仁的拳头却能够直接触及到他的灵魂，即便是身为特级咒灵的他，也要承受某种苦楚。
不过，那种拳头虽然有用，却也用处不大，因为虎杖悠仁太弱了。
除非是两面宿傩……
但是此时此刻，面前的虎杖悠仁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拳头居然要比之前强力数倍！
前有狼后有虎，真人只能将剩余那只手臂挡在身前，硬吃下这一招，紧接着顺势舍弃掉被打成一团的上半身，剩余的血肉组合成半人高的孩童模样，绕过虎杖悠仁往学校外面跑。
比起被虎杖悠仁打伤，更让他忍不住战栗的是身后那个沐浴在火焰之中的少年，那个贪婪到连他这样诞生于人类恶的咒灵，都想要尽数包容、吞噬掉的少年……
那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共鸣，只要他回头，就会忍不住被那抹耀眼的火焰吸引视线……
危险！
额头的火焰停止闪烁，沢田纲吉抬起右手。从真人那里吸收过来的咒力转化为高纯度的大空火焰，在彭格列手铠上流转压缩，在手铠背面的彭格列家徽亮起之际，以势如破竹的威力向着真人全部倾泻而出！
橙色的火焰引爆夜空，校园的地面被迫卷起深约半米的沟壑！
“轰——”
“嘀——新手任务，协助虎杖悠仁击退真人已完成。”
“奖励已结算，低级黑衣人×50，中级黑衣人×10，列恩×1已投放至系统仓库。”
“彭格列总部已解锁，首领办公室已解锁，彭格列认知度5%”
“嘀——当前马甲沢田纲吉，认知度10%，请主人尽快开始扮演。”
“当前任务进度0%”
沢田纲吉长呼一口气，解除了超死气模式。
然后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两人就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冷静强大的少年气质突然变得无害，并且一边腼腆的笑着，一边在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他自己落在地上的纸袋，以脸朝地的姿势重重栽倒在他们面前！
沢田纲吉“刷——”一下抬起头，熟练的把摔得脏兮兮的自己捞起来。
“疼疼疼……啊！！完蛋了！！！里包恩的咖啡豆被我一脚踩烂了——怎么办怎么办！里包恩肯定会杀了我的！！”
“诶，确实碎了不少啊。”虎杖悠仁十分自然的在沢田纲吉身边蹲下，打开纸袋检查了下，“不过，只要把上面碎掉的一层清理出来，下面的还是完整的！”
沢田纲吉跟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立刻惊恐的抱头：“不这种程度的伪造里包恩绝对一眼就会发现的他绝对会说着‘居然敢用脚踩我心爱的咖啡豆，蠢纲。我看你是时候和你肮脏的双脚说再见了。’然后一枪崩了我的咿——”
虎杖悠仁挠挠头：“要不我去帮你买一袋？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你的咖啡豆也不会碎掉。”
“谢、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么晚了，店铺大概已经关门了吧……”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
吉野顺平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们二人坐在地上，把纸袋捋得平平整整，开始悼念碎成渣的咖啡豆。
完全没有刚刚才死里逃生的自觉。
而且，虽然获救的他们两个确实有报答救命恩人的义务，但是，虎杖同学，那袋咖啡豆完全不是因为救他们才碎掉的吧？还有救命恩人嘴里那个里包恩，居然持枪吗，难不成是什么危险的杀人犯？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因为这样轻松的场面好受了许多，心跳渐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