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英格兰的天百年如一日的糟糕,也难怪一百年后人们打招呼还是以天气为主题。

    约斐尔自认算不上有烟瘾,倒也拿着一只细而长的纸烟靠在诊所二楼的窗边慢慢的抽。一战后的英国不复“日不落帝国”的辉煌,街上本就没消失过的流浪汉变得更多了。

    还有......孤儿,看着街上或打伞或直接靠着一身行头撑过去的西装革履,或蓝或黑的领带和黑亮的皮鞋朝着各自的目标走去,激起的尘土扑了小流浪汉一脸也无人在意,哦,倒也还是有人注意的,一个矮小的,身着破烂的孩童,被不知是尘埃还是水汽布置得扑朔迷离的道路弄得晕头转向,以至于被过路的马夫狠狠一鞭子抽在背上,然后马也像是要为平时鞭打自己的人出气似的,落下自己的马蹄......

    约斐尔咬着嘴里的烟,眉头轻微的一皱,很快又付为平静,不管怎么说,这种环境对于他,对于他们都是有利的。

    那个小东西今晚十有八九活不下来了,约斐尔,这个拥有天使之名的男人冷漠的给他下了判决书,像是看一部不太喜欢的戏剧,仅仅为了打发时间,这么看着小孩被拖到道路边——为了这个“垃圾”不会挡路,将那只细烟抽完,灵魂撕裂开般的痛苦也好像有些许缓和。

    “咚咚——”有客人上门了,他不怎么吃惊,赛琳娜——这个女巫,通灵者,总之随便怎么叫,一个在他们所拥有的道路上走了很久的预言家,早已给予了他警示。作为离他最近之人,他的门徒和伴侣,为完成他的大业而愿意奉献己身的人,她毫不介意分享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他对客人甚至可以说没有最基本的尊重,屋内的烟味并未散去,而他并不打算开窗透风,反而拆开了烟盒,准备抽第二根烟。

    客人有些急切,在试图礼貌地敲门却发现主人家置之不理之后,干脆利落的直接闯了进来。这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来岁,棕色头发,中等身材,脸上蓄了浓密的胡须,看起来似乎是体面的绅士,却做出了强闯别人家(约斐尔在诊所二楼吃睡,诊所算是他的家)的行径。他向前冲了几步,坐上了待客的椅子,和约斐尔面对面。“约斐尔,”与长相不符的,他有一口少年人的清澈嗓音,“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早已知晓来客来意的约斐尔把玩着纸烟,“怎么了?艾伯特,这么急匆匆的样子可不像你。”

    艾伯特并不在意对方轻松的模样,或者说,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了,“防剿局在‘黑祖母’那里截了我们的一批货,这倒不算什么,但两个信徒被抓获了。”两个信徒而非门徒,正常情况下这种小虾米被抓就默认死了,反正他们知道的信息也不多,防剿局也知道这一点,一般抓完放上一个星期看看有没有别的特殊就拉去枪毙了。但既然找上他让他解决,自然是不想要这两个信徒死。

    “我很愿意帮助你,我的朋友,”他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语气亲密而暧昧,“但我总得知道实际情况吧,亲爱的,防剿局可算不上什么软柿子。”

    他到底还是把那根烟推回了银雕的烟盒,“如果只是为了两个信徒,死了就死了,我可不相信你会为了这么两个小家伙而犯这么急。”他的人情价可不算便宜。

    艾伯特欲言又止,知道他的表现已经让对方明白这件事中必有隐情,透露了一点实情:“他们运输的东西里有一件四阶杯影响的道具,被其中一个人藏在身体里。”

    约斐尔于是了然地点点头,艾伯特口中的道具在表世界的人(即了解一些非凡知识的人)看来或许可以称之为魔法道具,它们大多是神或已飞升者遗留下来的产品,少部分则是大范围影响下人工制造的。说的比较近而出名的,就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全世界范围的大战。

    像约斐尔,艾伯特这样拥有奇异能力的人自称为天命者,他们或避世,或大隐隐于市,并不过分插手世俗之事,但凡踏上了道路,终极目标便是飞升成神,而其他事物只会干扰他们,成为前行的绊脚石。当然防剿局像鬣狗一样在其身后紧追不舍也是一个原因。

    尽管天命者嘴巴上说自己不怎么掺和俗世,但面对凡人自己制造的影响,他们倒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这说的正是那次战争。

    众所周知这次战争的成果在全球遍地开花,而代表战争的刃道路教团浑水摸鱼之下现场制造了不少刃属性的道具,还借着环境的影响耀升了不少教徒,素日里一张严肃的脸都快要笑烂。要不是约斐尔自身也趁这个机会捞回了不少东西,前不久伦敦的防剿局估计要“巧合的”发现闪刃教会的逃犯了。

    话又说回来,道具并不算少见,但基本都在教会高层手里,被他们有选择性的赠送给自己的下属,再将下属作为工具来使用,而这下属多是心爱之人。

    约斐尔的了然也源于此,既然东西已经被垄断,那新流通的只有从藏宝地所挖掘出的,表面上看顶多算是一个杯的道具,背后估计还多的是东西。艾伯特的犹豫也是怕他起贪欲,毕竟藏宝地中道具虽说好用,但最重要的却是书籍,这些书籍被神灵施加了奇异的魔法,大多只容一人阅读(当然你阅读后再次把它写下来也是可以的),然后自动销毁,阅读这些书籍能够使人更深层次的领悟非凡的力量,即更进一步靠近飞升。

    但艾伯特还是说了,既是相信他的人品,也从侧面看出这个藏宝地估计价值一般,约斐尔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东西和他们撕破脸皮。

    约斐尔点了点头,语气柔缓:“我明白了,我会让刃属性的门徒和你们一起行动。”刃准则,通常与战斗挂钩,其适格者无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因此艾伯特松了口气。

    防剿局的监牢自然有特殊的道具来镇压其他的非凡能力,但是是连着他们自己人一起镇压的,这个时候玩弄魅力者(杯),追求知识者(灯),混乱凶狠者(蛾)等等都是没用的,防剿局人均具有冷峻的特性,队友死在面前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更别说被压制后的敌人。

    只有刃道路的天命者,就算被压制了能力,照样能打,武德充沛,还多为亡命之徒。

    艾伯特的眼睛纯真清澈,看上去快要哭出来,“谢谢你,约斐尔,你永远拥有我们的友谊。”

    送走了客人,一个女人从约斐尔的卧室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有古典美的美人,黑发碧眼蜂腰大长腿,眼睛上挑却又圆润,像一只猫。她穿着一身修女服,意外的和气质很搭,玄妙的使人不起一丝亵渎的想法。

    “您不打算要点好处吗?”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海面上蒸腾的雾气,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学生,他的爱人,他的......替死者赛琳娜。

    单看这件事,他确实没有要求什么东西,便像一个热心肠的好人一样答应了对方,艾伯特可能是因为太担心而不太注意这一点,约斐尔可不着急,他是天命者,防剿局对他们的穷追不舍可不光是要将非凡能力掌握到当权者自己手中的想法,每一个非凡者,即使他看上去再温柔再感情充沛,只要踏上道路,一切事物都是可以舍弃的。

    约斐尔只是笑,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这件事顶多算个开头,后面他们还有的熬呢,他们分部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他们就算能许诺什么,到最后估计也拿不到手,还不如成就一个好名声。”

    艾伯特所参加的教派名为不屈教团,追求改变与再造,成员大多数是铸属性的成员,不过话说回来,像约斐尔所建立的辉光之境这种明明追捧光芒却哪个属性的门徒都有才是怪事。

    “您总是最明智的那一个。”赛琳娜语气夸耀,尽管计划是他们一起制定的。“计划既已开头,神的视线也已即将降临您身,我先去巴黎做些准备。”

    “不,”约斐尔回答道,“暂时停止去巴黎的计划。伦敦的人数足够多,我们能得到足够的报酬,防剿局最近和血杯教团在巴黎打的火热,我们教会可不比血杯教团的体量,犯不着和他们比划。”血杯教团多为杯属性,追求感官刺激,天命者虽专心于眼前的道路,但也不至于不通俗物,事实上,虽然防剿局咬天命者看上去简直不死不休了,实际高层和赞助人中有数十个是和天命者相关或者本身就是天命者的。

    天命者能够走上非凡的道路,比之他人知晓更多透过世界表层的东西,也可以说明他们即使放在普通人堆里也算是聪明人(当然并不绝对),俗世顶层社会也是拥有天命者的。

    话又说回来,既是为了造成影响,同时杯教崇尚交*和感官刺激,杯教人多的是和与之相邻道路(心道路的人)一样不长脑子,极容易闹出大影响的非凡事件,防剿局随便查查十有八九捞上来的就是杯道路人。作为防剿局年底冲业绩最佳选择,和背后偷偷研究无形之术的防剿局可谓是天作之合。跟他们扯到一起,一不小心就会惹一身骚。

    在天命者渗透俗世如此之深的情况下,也无怪血杯教团如此庞大,凡人可以成为天命者,而感官刺激可比辉光之境的拼命读书要来的吸引人。

    “是。”赛琳娜上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您给予我们启明,我们会为您奉献一切,一切终归于光芒。”

    ......

    和赛琳娜这位教中既负责预言,又负责主管事务,还是自己柏拉图式伴侣的身兼数职打工人讨论完教中事务后,约斐尔将搭在衣帽架上的衣服取下,将大衣口袋里一把小刀递给赛琳娜,:“我下午和人有约先走了,这刀你拿着防身,最近伦敦可不太平。”

    这把刀名为比德之刃,刃影响的器物,能力能让一个普通人秒变战斗杀人狂的武力水平,而灯道路和启道路(即追求洞开门扉者)这两开门专业户可以说是一打一个准,毫不夸张的说,像艾伯特这种铸教的人想要走远毕竟是要修东西拿大锤的,和刃打估计只能被暴打,打他们两个估计打死了都不会流一滴汗。

    赛琳娜并不多言,她能看见的未来并非全部,而是细小的碎片,通过这些小碎片来测定计划,她并不知晓教主要见什么人,但她也毫不在意——教主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不过本来就是相当小的雨。约斐尔到底是拿了把黑伞出门。他的诊所,也是家所在的地方离贫民窟差不多两个街区,因此如果和人有约去吃饭,而这差不多可以让赛琳娜确定是谁了——他的好友埃米尔,通常都会在城市的最中心地段请他吃饭,过去可要不少时间,再加上伦敦这喜怒不定的天气,雨伞是必需品。

    下了楼,已经有车在等着他了,司机穿着挺括的黑西装,左眼上有一道疤。约斐尔拿着一束白花上了车,路边总是有穿着褴褛的小女孩拎着花篮卖各色的花,不过不管是成色还是包装都不可能达到能够送人的地步,但对于天命之人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题,放一个心影响的道具或者由心道路的教徒来养护,用不了多久花朵便会重新拥有还未被摘下的勃勃生机。

    再稍微找些丝带与油纸打包,这便是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车上没人说话,约斐尔一手拿着花,斜倚在座位上,面对普通人别说开,甚至见都没见过的高档汽车显现出一种泰然若素的态度,谁能想到二十,不,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徘徊在温饱线上,时刻可能失去生命的可怜虫?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就像他变成纯白色的头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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