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着，枝头的麻雀都闭上了嘴巴。身体周围都萦绕着看不清的麻痹。
陈小北跟在宋欣身后，今天的宋欣让陈小北感觉眼前一亮。相比与之前那种温文尔雅，有时候偶尔凡点蠢的宋欣，今天的她，有点女强人的既视感。
“在这附近？”宋欣环顾四周。他们走到了城外。
陈小北看了眼人行道对面一家刚开门的咖啡店，正是顾梦瑶先前说的在城外附近一家叫做“别样春天”的咖啡店。
“对，就在前面那家店。”
清晨过道口坐满了等待生意的工人，吵杂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同的方言，浓浓的香烟味成了清晨城外的第一缕升起的太阳。
“顾梦瑶还没来呀？”宋欣看到店内除了店员外别无他人。“咱们先进去还是逛一逛？”
陈小北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二分。
“在附近转一转吧。”陈小北看了眼咖啡店，里面的装饰看起来十分的压抑，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全是棕黑色让他产生的错觉。“顾梦瑶只说了上午来，具体时间还不知道呢。”
“好。”
宋欣穿着淡棕色的棉服，头上梳起了平日不常见的高马尾。
“你弟弟怎么样了？”陈小北挑起话题。“他还不知道吧？自己被你爸妈收养的事。”
“没呢。”宋欣放慢了走路的速度。“我哥说不要让他知道好了，可爸妈总想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告诉他。”
“宋晨今年多大了？”陈小北伸出手指算了下宋欣跟他哥哥的年纪“你今年十六岁，你哥哥今年二十岁。”
“十六岁，只不过比我小了几个月你忘啦？”
“忘记了，没太在意。”
宋欣没有说话，她只感觉自己身边像是围慢了看不清的麻痹，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压抑让她有些喘不动气。
两人走到了红绿灯口。路口站着一群出来游玩的男生，嘴里吵着自己喜欢的女生怎样怎样，火影又看到了第几集。空气中嘈杂的声音让宋欣一直紧皱着眉头。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像是装了两颗玻璃球，正乒乒乓乓地在她脑子里撞来撞去。
陈小北看到路口停着一辆载满人的巴士，络绎不绝的行人中让他看到了正挤过人群下车的顾梦瑶。
陈小北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梦瑶的动作，他用右手拍了拍宋欣的肩膀，然后用掩盖过那群男生的声音大声喊“顾梦瑶！”
那种味道要怎么形容？那种棕黄色的味道。
三人团聚了。顾梦瑶看到了站在陈小北身边的宋欣，她假装不在意，说:
“你们早到了哦？”
陈小北“嗯”了一声。
“外面有点冷，进去吧。”顾梦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别样春天咖啡店。“我请你们喝。”
宋欣看到面前顾梦瑶假惺惺的样子，心里说“真是够了！”
两人跟在顾梦瑶的身后，一路上顾梦瑶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时不时地整理着自己披在肩上的头发。
到了咖啡店，三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陈小北喝不惯咖啡，于是就点了一杯可乐。
“你找我什么事？”陈小北咬着吸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梦瑶看。
顾梦瑶一开始没有说话。直到端上咖啡的店员走过来时，她才对着店员说:
“要三块葡萄小蛋糕。”
宋欣斜着眼看着店员走远之后“啧”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梦瑶依旧没有做声。她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
陈小北跟宋欣看着顾梦瑶头顶明显的分界线。
“你想干嘛？找我们出来结果一句话都不说！”
顾梦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这时候店员端着蛋糕走过来了。
“之前都是我的错，让陈小北停课了。”顾梦瑶接过蛋糕递给了坐在对面的陈小北。“我想让陈小北帮我一个忙。”
“帮忙？”陈小北没有吃蛋糕，而是把它递给了一边的宋欣“搞什么？”
顾梦瑶感觉店里的空调开的太过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出汗了。
“我想让陈小北跟我去趟医院……”
“医院？”宋欣有些疑惑。“去医院？你想让他跟你去医院做什么？”
“堕胎……”
宋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明显感觉像是被一把小刀割开了一条小口，这道小口看不见摸不着，却有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来。
陈小北听到顾梦瑶的话呛了一口。
“啥？”
“去堕胎！”
顾梦瑶这次故意把声音放大了，引得一边的店员看了过来。
宋欣起身抓住顾梦瑶的围巾用力一拉。
“你个臭婊子！”
陈小北从没听过宋欣这样骂过人，他呆坐在座位上看着宋欣跟顾梦瑶两人纠缠在一起。
“你之前做的事让陈小北怎样了你知道吗！”
顾梦瑶没有还手，只是用力拉着宋欣的袖口。
“我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顾梦瑶感觉脖子上的围巾绞的她有点喘不动气。“我对不起陈小北，可现在能帮我的只有陈小北了！”
“你就是个傻逼你知道吗！”宋欣开始用手去打顾梦瑶的棉服，另一只手则死死拽住顾梦瑶的围巾，心里产生了想要掐死她的想法。
被宋欣用力攥着的围巾上产生了明显的条纹，一道道深邃的条纹顺着顾梦瑶的发丝指向了她一边的太阳穴。
顾梦瑶左边太阳穴微微红肿着，太阳穴下面的脸颊附近也有些淡淡的瘀血。
陈小北上前拉开了两人。
“我不会跟你去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况且我是清白的。”
说完后便拉着宋欣的手离开了咖啡店。
顾梦瑶之后又回到座位上把三块蛋糕吃完之后付了钱就离开了。
她走到街上，看到了街边一家开着门的药店。
顾梦瑶深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说“你快走吧，求你了。”然后用力的朝着自己的肚子按下去，直到她痛的受不了才停下来。
她走进店里，看店的是一个大妈。正看着挂在承重梁上的电视剧。
顾梦瑶先是小声地说了一句想要买堕胎药。
大妈抬起头来看了眼顾梦瑶。
“你说什么？”
顾梦瑶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是真的不想再重复这句话。
“堕胎药……有没有？”
大妈听到后没有立即回答，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梦瑶，然后瞥着眼用冷嘲热讽的声音说道:
“没有。”
顾梦瑶没有回答，只是立马转过身走出了门口，可还没等她走远，就听到屋里的大妈一个劲地骂着顾梦瑶，说她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腿自己就张开了，到现在都没胆去医院。
顾梦瑶感觉视线有点模糊了。
明明警察让王晨旭付了自己做堕胎的医药费，可全让父亲给拿走了，而且还撂下一句“有胆子跟男人过夜，没胆子自己挣钱堕胎？”
顾梦瑶感到后悔了，她后悔的不是跟王晨旭做了，而是后悔自己没有吃避孕药。
冬天是漫长的，仿佛一切事物都停止了生长。等到春天来临的时候，他们就像疯了似的生长。
宋欣带着陈小北回了自己家。宋欣的妈妈见到是陈小北来了，于是笑着问陈小北他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还等着她出院跟自己打牌。
陈小北礼貌的笑了笑。
“她早就想出院了，可她不是心脏跟肺不太好么，医院就把她留了下来。”
陈小北坐在沙发上，他看到宋晨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着漫画。
“你陈哥哥来啦，你快打招呼啊？”
宋欣的妈妈拍了一下宋晨的脚，宋晨“哦”了一声然后简单的说了一声“嗨”随后就进了屋。
“小北啊，听说你停课啦？怎么回事？”
宋欣听到后连忙起身招呼她走开。
“妈！你别说了，你快去跳广场舞吧！”
宋欣一边把她妈妈往门口推一边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陈小北。
“妈！你快走吧！”
等清脆的关门声响起后宋欣露出了头。
“我妈她真是的……”
“没事儿，我没事。”陈小北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笑着。
看不清的麻痹像一只只小虫，正通过血管，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的心脏蠕动。
宋欣坐在陈小北一边的沙发上，她解开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内搭。
“你还要停课几天？”
“三天。”
“哦，那快了。”
“嗯。”
房间里重回了寂静。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率先挑起话题。
这时候陈小北的手机响了。
“是不是顾梦瑶那个人又给你发消息了？”
陈小北打开手机，看到是一则好友申请。
“不是，有个人加我。”
宋欣听到后移动到陈小北身边，侧着头看着添加陈小北微信的那个人。
陈小北同意后，对面飞速发来了一条消息，内容是:
“你就是陈小北？”
陈小北有些不知所措，对面账户的这个人会是谁，于是他抱着好奇的心态回复道:
“我是陈小北，你是？”
可谁知，对面直接回复了一个让陈小北跟宋欣两个人熟悉的名字。
“顾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