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考完试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离校,剩下老师留校批阅试卷。
时俞白改试卷大多是在家里,他面对面和鹿闻笙坐在一张桌子上。
一个人改试卷,一个人签环衬,有时候鹿闻笙想起什么就在电脑上敲点什么东西。
时俞白和鹿闻笙都没有养什么宠物,家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偶尔两人抬头,彼此对视。
那片刻之中,爱人的模样尽展眼前。
时俞白没什么亲人,他和父亲断了联系,母亲在他年少时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以往的除夕都是时俞白在下午被朋友叫出去喝酒,到了晚上朋友们都回家和家人过除夕,剩下时俞白一人。
他从来没有看过春节联欢晚会。
只是在今年,鹿闻笙的父母给时俞白打来电话说要叫他们两个人回家过年。
至此,年少时的遗憾被治愈。
鹿闻笙是自由职业,假期可以随意调配,时俞白学校的事情忙完就放了寒假。
于是鹿闻笙大手一挥,给书店的员工提早放了假。
两个人早早回了家。
除夕夜这天,下雪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与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相映成趣。
雪与烟花的完美结合,像是大自然特意为这对恋人准备的浪漫背景。鹿闻笙和时俞白牵着彼此的手站在院子中央,静静观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雪花轻柔地落在他们的发梢、肩头,而烟花则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花朵。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只剩下他们彼此相依的身影。
“小白,笙笙!吃饭啦!快进屋!外面冷!”
李云秀在餐桌边忙活,看见两人仰着头站在院子里,她不禁感慨,年少时的爱意就是疯狂。
鹿建国在厨房忙完出来,看见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走上前缓缓拦住她的腰肢,牵起与自己度四季年年的人,轻轻开口:“辛苦了。”
李云秀靠在丈夫怀里,轻轻拍了拍鹿建国的手背,低声回应:“不辛苦,此生我很幸福。”
院子里的鹿闻笙和时俞白扭过头看见相互依靠的父母,相视一笑,将彼此抱得更紧。
在烟花绽放时,时俞白偷偷的亲吻自己喜欢十年的女孩,这爱意就像在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一般热烈沸腾。
在烟花盛放之下,还有一个愿望。
他想给她一个迟到的告白,一场晚来的婚礼。
希望不会太晚,他在心里默念。
这年初春,鹿闻笙去参加了网络文学颁奖典礼,这是第一次她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主持人问她“我们知道这本书是为自己年少时的好友所写,您也曾说过,书中的故事就是您朋友的真实故事,那么我可以问一下,在写完这本书之后,您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改变?”
她听完,呆滞几秒,接着嘴角泛起涟漪,轻快说道:“年前,我遇到了让我一见钟情的人,让我找回了丢失好久的情感。”
话落,现场观众片刻间沸腾。
“他是我现在的丈夫。”
这场颁奖典礼是现场直播,在线上观看的数十万书迷营销号开始疯狂转评。
线下的时俞白也同样看到。
四月清明,李云秀叫两人回家。
鹿闻笙和时俞白准备大扫除一遍再回家.
时俞白在厨房打扫,鹿闻笙在卧室收拾厚衣服。
她在衣柜的最下层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很精美,她轻抚它,感觉它沉甸甸的。
好奇心作祟,她打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些东西她好熟悉。
她一点一点的翻看,不知不觉眼前便模糊了。
在没有打开之前,她想过这里面的东西是他妈妈留下来的又或是他曾经喜欢的人留下来的,但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东西件件都和自己有关。
之后鹿闻笙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回原位,当年的红围巾,写了字的纸飞机,当年粘贴在公式栏的成绩单,一张泛黄的照片,以及高三毕业的全体大合照,他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远方的她。
最后还有一本满是她名字的日记本。
鹿闻笙心疼,难过,又欣喜。
她想,自己低估了时俞白对自己的爱。
鹿闻笙将东西放回原位,擦干眼泪继续收拾衣服,对一切装作不知道。
……
鹿建国喜欢摆弄花草,前年移栽到院子里的芍药今年开花了,老头爱惜的不得了,谁都不让碰。
鹿闻笙调侃他:“爸,芍药再像它也不是牡丹。”
“你懂什么,芍药虽不比牡丹名贵,但它有它的美,简单质朴,清新淡雅。”鹿建国一边用喷壶给花洒水,一边回答女儿。
鹿闻笙笑着摇头,转身进了屋去找在厨房帮忙做饭的时俞白。
晚饭后温度适宜,一家四口一起出门遛弯,只是走着走着李云秀父妻二人落到后面,不知所终。
剩下鹿闻笙和时俞白相伴而行,脚下的两个影子相互依偎。
鹿闻笙在心里想,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和他走到老便好。
鹿建国栽在院子里的芍药在月光和星光下真的像说的那样质朴淡雅。
时俞白拉着鹿闻笙站在院子里突然停住,转身看着鹿闻笙,“笙笙,我们在一起的太仓促,连告白都没有。”
“你要告白,但是没有花啊!”鹿闻笙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笑着打趣。
听到她的话,时俞白双手紧促,慌张到忘记怎么说话,眼神瞥见了院子里的牡丹花,立刻有了主意。
他快步走向芍药花丛,轻手轻脚地摘下最大且最鲜艳的那一朵,随后转身回到鹿闻笙的面前,单膝跪地,将芍药花递到她面前,眼中闪烁着泪光:“笙笙,我倾慕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鹿闻笙泪眼婆娑,同时又笑容满面,凝视着时俞白那真挚的目光,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她伸手接过芍药花,轻声回应:“我愿意,只是你摘了爸爸珍视的芍药花。”
他微笑,“我明天就去向爸负荆请罪。”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在鹿闻笙面前打开,里面装着一枚戒指。
“鹿闻笙,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没有什么家人,只有三两好友,你愿意让这样的我走进你的世界吗?”
是他走进鹿闻笙的世界,而不是让鹿闻笙迈出步伐走进他。
此时的鹿闻笙已经泣不成声,拉起单膝跪在地上的时俞白,抱住他,哽咽着说:“时俞白你怎么这么傻,你早就走进我的世界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从在校门口给你系上红围巾的那天直到现在我从未忘记过你,而你也一直在我的世界里停留。”
时俞白反应过来,捧着鹿闻笙的脸:“你都知道了?”
“嗯,我全都知道了,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鹿闻笙踮起脚尖,轻轻附上一个吻。
他们鼻尖相碰,极尽缠绵,时俞白拦住她的腰急切地吻上去,撬开她的牙关,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思念都融进这个吻里。
鹿闻笙也热烈地回应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在月光下忘情地拥吻着,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奏出最美妙的乐章。
在月光的照耀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拥,芍药花的芬芳在四周弥漫,仿佛也在为这对恋人送上祝福。
所有的等待和犹豫都在今夜变得意义非凡。
尘封多年的爱意被知晓,不是每一个暗恋者都像时俞白那样幸运。
吾倾慕汝已久,愿汝知吾心意。
之后,关于《三千里路》要出版电影的事情被各大营销号转载,在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
很多读者跑到鹿闻笙的微博地下问《三千里路》的版权是不是要出售,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书粉心里《三千里路》的男女主有不同的形象。
大多数的书粉都表示不同意,更甚有一些激进的粉丝发私信辱骂鹿问笙。
于是,她的手机炸开了锅,信息不断地涌进手机,让原本就睡不着的鹿闻笙半夜起来。
半夜醒来的时俞白发现鹿闻笙不见,出来找她,见鹿闻笙手里端着杯子。
他走到她身后,感受到浓烈的酒气。
时俞白站在她身后,双手环住鹿闻笙的腰肢,缓缓吐气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鹿闻笙转过身反过来环上他的脖颈,带着时俞白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两个人额头相碰,“我的微博炸了。”
“嗯?”
鹿闻笙继续说道“影视公司要买《三千里路》版权在网上发酵,很多读者给我发私信。”
外面的月亮很圆,月光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意思去光亮,她的眼神飘向那缕丝绸。
眼神落寞,缓缓叹气。
时俞白见状,轻轻捧起鹿闻笙的脸,温柔地问道:“是担心读者们的反应吗?”
鹿闻笙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俞白明白她的担忧,抱紧鹿闻笙,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鹿闻笙微微一笑,眼神中却仍有一丝忧虑.
“这是徐知意的故事,年少时答应过她,让她做我的小说女主角,我见过徐知意的男主角,在她住院的时候我见过一面,知意在的时候总是在耳边念叨他,但她死后我就再也没听过那个人的名字了。”
“他叫赵知一。”鹿闻笙轻轻开口,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时俞白低声的回答:“嗯!我在听!”
“时俞白,我想徐知意了。”
“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徐知意死的时候留下一封遗书,她说希望自己死后的骨灰可以埋在埋在一颗海棠花树下,但她的家人没有如她的愿。
墓地死气沉沉,鹿闻笙蹲在徐知意墓前,放下一支海棠花。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时俞白站在她的身旁手里的雨伞想着身边的她倾斜,自己一侧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
春雨绵绵,细密的雨丝如织,轻轻拂过这片沉寂的墓地。
雨滴落在泥土上,发出细微而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大地的低吟,与这悲伤的气氛融为一体。鹿闻笙蹲在徐知意的墓前,放下一支海棠花,那支孤零零的在雨中更显凄清。
时俞白静静地站在她身旁,手中的雨伞微微倾斜,试图为她遮挡这无情的春雨,但他的肩膀早已被雨水打湿,却浑然不觉。
鹿闻笙一言不发,望着墓碑上徐知意的照片,还像婴儿一样,连肉嘟嘟的,以前鹿闻笙最喜欢捏她的脸。
雨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像是时钟在报时,一秒,两秒,三秒……
雨停了,鹿闻笙回过神,仰起头看着时俞白,释然一笑后起身,随后与时俞白十指相扣离开了墓地。
当天晚上,鹿闻笙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编辑后,登上微博编辑了一段文字。
时俞白从始至终都守在她身边。
她说:“大家好,我是闻鹿鸣。最近关于《三千里路》的版权问题在网上有很大的争议,很抱歉占用大家的公共资源,今天我明确的告诉各位《三千里路》永远不会影视化。上午我和我的丈夫去看了她,我蹲在她面前很久很久,久到我忘记了已经麻木的双腿,回来之后我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为她写一本小说是我和她的约定,这本书承载我们太多的回忆和梦想,文字的力量难以想象,希望通过这本书让更多人了解她的故事,感受她的温暖与坚强。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欢,我是鹿闻笙,接下来我要去好好生活,好好写故事了。”
此文字一经发出,就登上了热搜,这次的风波也就此结束。
生活里没有那么多波折,日子平平淡淡的。
鹿闻笙喜欢茉莉花,时俞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一束新的茉莉花回来,原来的茉莉花被鹿闻笙挂在阳台做成了干花。
很久以后,他们一起把这些干花拼在一起,做成了一幅画挂在客厅的墙上。
盛夏越来越近,风也是燥热的。
鹿闻笙怕热,整天呆在房间里写小说,不管时俞白怎么哄骗都不好使,端午节这天,时俞白一下子将鹿闻笙公主抱起来,不管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她下来。
“我想回去,好热!”她另一只手在连旁边扇风,企图可以得到一丝凉意。
时俞白不听,头也不会的拉住她往前走。
鹿闻笙撇着嘴生无可恋的跟着他往前走。
“时俞白,外面真的很热,我现在浑身都是汗,晚上睡觉前还要洗澡,我今天已经洗两次澡了!”
“没事,等一会回家我跟你一起洗。”
鹿闻笙听见他的话脸露出一丝粉意,再也不敢出声,生怕他在说出什么虎狼之辞。
一到晚上,老太太就开始出来跳广场舞,隔老远就听见凤凰传奇有节奏感的歌曲。
鹿闻笙脑袋里有个坏注意,撒开腿拉住时俞白跑向老太太的队伍里,笑得肆意张扬,“时俞白,快跟我一起跳!”
时俞白被她拉着,有些无奈却宠溺地笑了,“闻笙,别闹了,我不会跳。”
鹿闻笙才不管那么多,硬是将他拽进队伍里,自己则在一旁模仿着老太太们的动作,跳得不亦乐乎。
时俞白站在队伍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尴尬地笑着,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周围的老太太们见状,纷纷投来善意的目光,有的还鼓励他:“小伙子,跟着我们一起跳吧,多跳跳对身体好!”
鹿闻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时俞白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终于鼓起勇气,跟着老太太们的节奏跳了起来。虽然动作笨拙,但那份认真的劲头却让人忍俊不禁。
鹿闻笙忘记了夏日的炎热,玩的不亦乐乎。
在这一刻,她找回了年少的自己,自信明媚。
一场酣畅淋漓的舞蹈,鹿闻笙忘记了时间,最后被时俞白拽回家。
刚进门,时俞白把鹿闻笙抵在门口的玄关处,鼻尖轻轻的撩拨鹿闻笙,“笙笙,一起洗澡!”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横抱鹿闻声到了浴室,将她堵在浴室的玻璃上,急切地亲吻她的嘴唇。
手不断地往下,引得鹿闻笙发出一阵阵哼唧。
花洒被时俞白打开,水倾泻而下落在两人身上,不久后浴室就烟雾缭绕,再也看不见里面。
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鹿闻笙抵在玻璃上的手。
……